我要向华尔虚先生和夫人（Mr。andMrs。Walsh）致谢，第一，谢谢他们鼓励我写作本书的念；第二，谢谢他们坦白有益的批评。我也得谢韦特先生（Mr。HughWade）帮助我本书的付印和校对工作，谢佩弗女士（MissLillianPeffer）代我完成书后的索引。

给我勇气，使我可以据自己的直觉下判断，思索自己的观念，创立自己独特的见解，以一孩气的厚脸，在大广众之间把它们直供来；并且确知在世界另一角落里必有和我同的人，会表示默契。用这方法树立观念的人，会常常在惊奇中发现另外一个作家也曾说过相同的话，或有过相同的觉，其差别只不过是它的表现方法有难易或雅俗之分而已。如此，他便有了一个古代作家替他证人；他们在神上成为永久的朋友。

所以我对于这些作家，尤其是对于我神上的中国朋友，应该表示谢。当我写这本书时，有一群和蔼可亲的天才和我合作；我希望我们互相亲。在真实的意义上说来，这些灵魂是与我同在的，我们之间的神上的相通，即我所认为是惟一真实的相通方式——两个时代不同的人有着同样的思想，有着同样的觉，彼此之间完全了解。我写这书的时候，他们藉着贡献和忠告，给我以特殊的帮助，第八世纪的白居易，第十一世纪的苏东坡，以及十六、十七两世纪那许多独心裁的人——浪漫潇洒，富于才的屠赤；嬉笑诙谐，独心得的袁中郎；多好奇，独特伟大的李卓吾；觉锐，通晓世故的张；耽于逸乐的李笠翁；乐观风趣的老快乐主义者袁才；谈笑风生，情充溢的金圣叹——这些都是脱略形骸不拘小节的人，这些人因为蕴太多的独特见解，对事有太的情，因此不能得到正统派批评家的称许；这些人太好了，所以不能循规蹈矩，因为太有德了，所以在儒家看来便是不“好”的。这些选来的同志人数不多，因此使我享受到更宝贵、更诚挚的快乐。这些人也许有几个在本书内不曾述及，可是他们的神确是同在这著作里边的。我想他们在中国总有一天会占到重要的地位，那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还有一些人，虽然比较的晦暗无闻，但是他们恰当的言论也是我所迎的，因为他们将我的意见表示得那么好。我称他们为中国的弥尔（Amiel，瑞士作家，一八二一年至一八八一年）——他们说的话并不多，但说得总是那么近情，我佩服他们的晓事。此外更有中外古今的不朽哲人，他们好像是伟大人的无名祖宗一般，在心灵动的当儿，在不知不觉之间说一些至理名言；最后还有一些更伟大的人；我不当他们我神上的同志，而当他们是我的先生，他们那清朗的理解是那么情理，又那么超凡圣，他们的智慧已成自然，因此表现来很容易，丝毫不用费力。庄和陶渊明就是这么一类人，他们的神简朴纯正，非渺小的人所能望其项背。在本书里，我有时加以相当声明，让他们直接对读者讲话；有时则竟代他们说话，虽然表面上好像是我自己的话一般。我和他们的友谊维持得越久，我的思想也就越受他们的影响，我在他们的熏陶下，我的思想就倾向于通俗不拘礼节，无从捉摸，无影无形的类型；正如父亲的对施予良好的家教所产生的影响一样。我也想以一个现代人的立场说话，而不仅以中国人的立场说话为满足，我不想仅仅替古人一个虔诚的移译者，而要把我自己所收到我现代脑里的东西表现来。这方法当然有缺，但是从大上说来，确能使这工作比较诚实一些。因此，一切取舍都是据于我个人的见解。在这本书里我不想把一个诗人或哲学家的思想全盘托来；假如想要据本书里所举的少许例证去批判他们的全，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当我结束这篇自序时，必须照例地说，本书如有优的话，大分应该归功于我的合作者，至于一切错误、缺和不正确的见解，当由我自己完全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