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梦想

于是人类走上了一条崭新的发展之路。广义的问题开始渲染了人类的日常生活；人类社会就是依据这一个事实而发展起来的。女人比其他的雌动——黑女比雌虎，伯爵夫人比雌狮——更有着女人特的女化，更始终不变地成为女。在文明的意义上说来，男女开始有了明显的分野。从前是男人注意修饰，现在却是女人专意修饰了；她们第一步想必是把脸上和前的毫去。这不足为怪，纯然是生存策略之一，在动间尤其明显。老虎有攻击的策略，乌有退避的策略，匹有逃走的策略——究其目的，无非是求生存。女的可和丽，以及温柔的和狡猾的手段，在生存目的上自有其价值。男人有着较壮的臂膀，跟他们战斗是不能取胜的；所以惟有贿赂他，谄媚他，博他的心，这便是现代文明的特。女人不用抵抗和攻的策略，而用迷惑的手段，不用武力去达到她的目的，而尽力用温柔的方法去求实现。所以总括的说，温和即文明。我认为人类的文明是由女人开始的，而不是由男人。

同时，我也认为在说话（即今日之所谓语言）的展史上，女人也比男占着更重要的地位。说话的本能在女人是得天独厚的，所以我信她们对于人类语言的演，一定有着比男人更重大的贡献。我想古代的人类一定是沉默寡的动。当男人猿离开去打猎时，邻居的女人在她们的前无所一事，一定谈论威廉是否比哈罗好，或哈罗是否比威廉好，或是哈罗昨晚多情得讨厌，他多么暴躁。我想人类的语言必是在这个时候开始，此外别无他途。人类以手去取，使鄂不必再担负去拿的任务，结果使颚逐渐低平，逐渐变小，这对于人类语言的发展也有很大的帮助。

期的、微弱无力的、一筹莫展的生活。在较早的时候，当人类对于直立的姿势还没有完全适应时，我知那怀的母亲如要带着她的重负到各去走动，是很困难的，尤其是在脚和后跟还没有完全改变成功，盘骨还没有向后突，而使前面的负担可以平衡的时候。在最早的时期，直立的姿势尚是拙劣不便的，所以一个洪积期的母亲一定会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匍匐而行，以减轻其背脊的疼痛。人类的母亲因为有了这些不便利，和其他方面的女人的困难，于是便开始运用其他的手段，而以情为媒介，但因此便失掉了她的一些独立神。她在这困于床褥的时候，当然需要人家的安和贴啊！并且直立的姿势使婴孩难于学步，因此，总须经过一段长的婴孩时期方能走路，但小或小象几乎一世就会走路，而初生的婴孩却要二三年的工夫才能学会。担任养育婴孩的责任除了母亲外还有更适宜的人吗①？

九九归原的说起来，哲学或许是由讨厌的觉而开始。无论怎样，人类的特征便是怀着一追求理想的期望，一忧郁的、模糊的、沉思的期望。人类住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还有梦想另一个世界的能力和倾向。人类和猴的差异也许是猴仅仅觉得讨厌无聊，而人类除讨厌无聊外，还有着想像力。我们都有一脱离旧辙的望，我们都希望变成另一人，大家都有着梦想。兵卒梦想伍长，伍长梦想上尉，上尉要想少校

因此，我痛恨一切的检查员，以及想统制我们思想的机关或政府，我相信这检查员和统治者是在有意无意间侮辱人类的智慧。假如思想自由是人类心智最贵的活动，那么压制思想自由应是人类间最卑鄙的举动。尤里披第（Euripides）对于隶一词所下的定义也就是：一个丧失思想自由或意见自由的人。所以每一个专制政便是制造尤里披第型隶的大工厂。我们在这二十世纪的世界里，在文化的国度里，不是有着很多的隶例证吗？所以每一个专制政，不问它是什么方式，在智慧方面总是退化的。在中世纪时代，尤其是在西班牙的宗教肃清时代，更可以看得到这现象。短视的政治家或传教士也许以为信仰和思想的一致会有助于和平和安宁，可是由历史的光看来，其结果会使人类的格消沉下去。专制者对于一般的人民一定抱着极度的轻视，他们不但要控制一个民族的外表行为，并且也想统制人民内心的思想信仰。他们有一很歪曲幼稚的念，相信人类的心智都可以适应这一一致的规定，相信他们会依着政府宣传官或宣传长的训令，照着命令去喜或憎恶一本书、一首大乐曲或一电影。每一个专制政府都想要把宣传和文学混合起来，把那崇拜活的统治者思想和宗教思想混合起来。

无论如何，这是办不到的，如果思想的统制者和人类的天违背得过分，即等于他们在散播失败的。孟说：“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世界上的盗，再没有比劫夺我们思想自由的罪恶更大的了。如果我们失掉了思想自由，那还不如匍匐而行，承认两足走路是一个错误，而回返到三万多年前的原来姿势。依孟的话讲起来，人民怨恨这个盗，比之统制者的蔑视人民，其程度是一样的厉害，也一样的刻。盗劫去的东西越多，人民越恨他。世间再没有一东西可以比我们智能上的、德上的或宗教上的那信仰更宝贵、更个人化、更亲切，所以那个剥夺了我们信仰自由的人，必引起我们心里最的痛恨。但是这愚笨行为在专制者是很自然的，因为专制者本是智能上的退化分。人的反动力和人类良知的不可征服的自由，总会有一天反过来对专制的统治者给予一个打击。

有人说过，不知足是神圣的；我却以为不知足是人的。猴是第一号的沉动，在动中，我只看见黑猩猩有一个真正忧郁的面孔。我往往觉得这动很像哲学家，因为惟有哲学家才会有忧郁和沉思的表情。似乎不会思想，至少似乎不在推究哲理，因为它们看起来是那么知足；象也许会怀着盛怒，可是它们那不断摆动象鼻的动作似乎代替了思想，而把怀中的一切不满都排除。惟有猴能够显示彻底讨厌生命的表情。猴是真够伟大啊！

不过，这姿势最重要的结果，是把两手解放了，使它们可以把东西拿起来观察研究，像猴捉虱为乐那样，这动作便是研究神发展的起。今日的人类步大抵还须归功于捕捉那些扰人类的虱。一好奇的本能也发展来了，使人类的灵心可以很自由地，用嬉戏的态度去探究各题目和社会疾患。这智能上的活动和寻索并没有关系，而完全是一人类神上的训练。猴捉虱的目的，不是想把它们吃掉，而是当一游戏玩着。这便是有价值的人类学术和智识的特征，对事本发生兴趣，心中存着嬉戏的、闲逸的望想把它们了解。而并不是因为那学问可以直接使我们的肚不饿。（如果这里有自相矛盾的话，那么，以中国人的立场来说，我对于自相矛盾这件事是觉得快活的。）我以为这是人的特征，对于人类尊严有着极大的帮助。追求知识的方式，不过是一游戏：所有一切伟大的科学家和发明家，以及创立过有价值的伟大事业者，他们都是如此的。从事医学研究的人觉得对微菌所引起的兴趣比对人类更大；天文学家很起劲地记录一颗距离我们有几万万里远的星星的动作，虽则这颗星星对于我们人类一没有关系。一切动，尤其是年轻的，都有这游戏的本能，但也只有人类把这嬉戏的好奇心发展到值得重视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