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须放弃一个人的智识有法可以考验或测量的概念。庄说得好：“我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寻求学识，终不过是像去发现一个新大陆，或如奈托尔佛郎士（AnatoleFrance）所说：“一个心灵的探险行为。”我们如用一坦白的、好奇的、富于冒险的心去维持这个探索神，则这寻求行为便永远是一快乐，而不是痛苦了，我们应该舍弃那规定的、划一的、被动的记事实方法，而将这积极的滋长的个人快乐定为理想目标。文凭和学分如一旦废除，或仅仅值其所实值，学问的寻求即能趋于积极。因为那时学生的至少要自问为什么而读书了。这句问话，在目下是无需他来答复的，因为现在每个学生都知他为了要升二年级，所以在一年级读书；为了要升三年级，所以在二年级读书。这外加的意念，其实都应该丢弃，因为寻求知识，完全是自己的事情，而和旁人不相的。现在的学生，有许多是为了注册员的关系而读书，有许多是为了他们的父母或教师或未来的太太的关系而读书，以便取悦于耗费了许多金钱培植他们的父母，或以便取悦于看待他们很好很心的教师，或以便将来可以多赚些钱去养他们的家。我以为这类思想都是属于不德的。寻求智识完全是自己的事情，而和旁人无。只有如此，教育方能成为一快乐，并趋于积极。

游戏的特，在于游戏都是于无理由的，而且也绝不能有理由。游戏本就是理由。这个见地，有天演历史为证明。丽是一生存竞争说所无从解释的东西；世界上甚至有对生着毁灭的丽方式：例如鹿的过于发育的角。达尔文发觉他的自然选择说实在无从解释植和动中的丽分，所以他不能不另定一个的选择为附加原则。我们如若不能承认艺术实只是一力和心力的泛滥，自由而不受羁绊，只为自己而存在，则我们即无从了解艺术和它的要素。“为艺术而从事艺术”的号，常受旁人的贬责，但我以为这不是一个可容政治家参加议论的问题，而不过是一个关于一切艺术创作的心理起源的无可争论的事实。希特勒贬斥许多现代艺术为不德，但我认为那替希特勒作画真像，放到新艺术博院去取媚这个炙手可的统治者的画家，乃正是不德之中最不德的人。这不是艺术，而简直是卖。商业式的艺术不过是妨碍艺术创作的神，而政治式的艺术则竟毁灭了它。因为艺术的灵魂是自由。现代独裁者拟想产生一政治式的艺术，实在是一件绝不可能的企图。他们似乎还没有觉得艺术不能藉刺刀迫而产生，正如我们不能用金钱向女买到真正的情。

不再企图更事学问，或再读一些书，因为他是已经学完了一切应该知的学问了。这也无怪其然，因为这是一个合于逻辑的结果。

我们如要了解艺术的要素，我们必须从艺术是力的泛滥的基础去研究。这就是所谓艺术的或创作的冲动。艺术家每喜用“烟士比里纯”这个名词，即表示本人也不知这行动是从哪里来的。这其实不过是一内心鼓动关系，如科学家去一发现真理时的行动，或探险家去一次发现一个新海岛时的冲动。这里边并无理由可说。我们在今日有了生学知识的协助，渐能知我们的思想生活的整个组织，是受着血中“荷尔蒙”（Hor摸nes）增减的支，对各项官和控制这官的神经系所起的作用的调节。动怒和惧怕，也不过某的分关系。天才本，在我看来，也不过是分过量供给的结果。中国某无名小说作家虽然并没有“荷尔蒙”的知识，居然能臆测到一切活动的起源，以为是由于我们内的虫的缘故。通是由于虫在那里咬大，因而鼓动一个人生。志愿、挑衅心，和名位，也是由于某一虫在那里作怪，使一个人片刻不得安逸，直到他的志愿达到了目的才罢休。著作一本书，例如一本小说，也是由于某一虫在那里鼓动和迫

艺术是创造，也是消遣。这两个概念中，我以为以艺术为消遣，或以艺术为人类神的一游戏，是更为重要的。我虽然最喜各式不朽的创作，不论它是图书、建筑或文学，但我相信只有在许多一般的人民都喜以艺术为消遣，而不一定希望有不朽的成就时，真正艺术神方能成为普遍面弥漫于社会之中。这正如学校中的学生，重在要他们多数能随便玩玩网球或足球，而不必定求他们能产生少数几个能加全国竞赛的锦标运动员或球员。儿童或成人，也重在能创作一些事以为消遣，而不必定求其能产生一个罗丹（Rodin，十九世纪之法国大雕刻家）。我宁愿学校中教授儿童些塑泥手工，宁愿一切银行总理和经济专家能自制圣诞贺卡，无论这个思想是如何的可笑，而以为这样实在较胜于少数几个艺术家为了职业关系而从事这些工作。换句话说：我赞成一切的业余主义。我喜业余哲学家、业余诗人、业余植学家，和业余航空家。我觉得在晚间听听一个朋友随便弹奏一两乐，乐趣不亚于去听一次第一的职业音乐会。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里看一个朋友随便试演几术，乐趣更胜于到剧院去看一次台上所表演的职业术。父母看自己的女表演业余式的戏剧，所得的乐趣，更胜于到剧场去看一次莎士比亚戏剧。我们知这些都是于自动的，而真正艺术神只有在自动中方有的。这也就是我重视中国画为士的一消遣，而不限是一个职业艺术家的作品的理由。只有在游戏神能够维持时，艺术方不至于成为商业化。

以艺术为游戏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