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也不回地走了。我当然不会履约而去，我想保住我最后的尊严，这是我这个穷酸的机关还不想失去的东西。她说的是气话，她对男人充满了怨恨和鄙视。我很想冲她的背大喊一声：“我可不吃别人嚼过的馍！”可我觉这样的话对她太残忍，也有失公平。我把那句话吞回了肚里。我拖着两条发麻的回我的办公室，我边走边想，给不给她当枪使呢？

第二天的下午，袁真就庆幸她没有发这两个字了。她下班步办公楼时看见于达远从车上下来，面孔正朝着她。她冲他一笑。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开心地笑过了。但是她没有得到他的回应，也就是说，他面无表情，而且上回过去了。这时，车上又下来一个人，一个女人，青山县副县长廖娟。她默默地看着于达远和那个女人有说有笑地往机关堂走去。那也是她要去的方向。她左右徘徊了一番，直到不见他们的影了，才走了过去。

于达远手捷地掩了门，轻声说：“坐吧。”袁真在茶几后坐了下。他们之间隔着茶几和他那张阔大的大班桌，她觉得这样很好。她不愿意离他太近。她有不自在，说：“于书记有什么吩咐，我洗耳恭听

还是与人有约？我慢慢地向她走过去。我觑见她眉微皱，烦闷的神敷在她面颊上。看到我，她并不到惊讶，只是说：“这么巧，真是想曹曹就到了。”我说：“你会想我？想一个被你淘汰多年的男人？”

于是，我就将多年前吴大德与廖娟的那档男女之事不厌其烦地叙述了一遍。吴晓许久没有作声，脸上慢慢地浮现厌恶的神情。沉思了半天，她说：“谢谢你，不过还想请你帮我件事，把你说的这些散布去。”我摇摇：“没用的，你以为言蜚语可以打倒一个人？你的言还少吗？打倒过你没有？”她说：“不一定，她不就是倚仗后台吗？后台听到了还会她？当然，这见效太慢，要不就写匿名公开信，以上领导人手一份，我就不信有过这劣迹的人还能当妇联主席！”

晚上袁真在家看电视时电话响了，看来电显示，是于达远打来的。袁真没有接，她不想接，她觉得已完全没有必要接。方明要接也被她制止了。第二天上班时于达远打来了电话，要她去一下。袁真只好去了，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市委副书记的指令。到了八楼，于达远又打了她手机，说：“门虚掩着，你看看四周没人再来吧。”袁真心里一堵，几乎不想去了。她的觉坏到了极。到了于达远的门前，她故意不看四周，兀自推门走了去。去了也不掩门，任其敞开着。

她拢了拢发：“我晓得你不信，但却是真的。我遇到麻烦了，正准备去找你，想请你帮帮忙。”我摇摇：“请我帮忙？还有莲城名搞不掂的事吗？你只要抛个媚，咧嘴一笑，别人都会了，还会不给你办事？你若是再扔几个人炸弹，那简直就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了，还用得着我帮什么忙？”她冷笑了一声说：“哼，我就晓得你心狭隘，一直记恨于我。是我自己的，与你何？即使我扔了人炸弹，那也是你们这些臭男人的，你们就吃这一！闲话少说，你帮我不帮？”我缄默了半天才说：“那要看怎么帮了。”吴晓说：“你先告诉我，十几年前，廖娟和吴大德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我晓得你下乡调查过。”我知她的企图了，说：“你想找政敌的破绽，然后给她一个致命的打击？好，我成全你。”

节后上班几天了，袁真都没有碰见于达远。直到一天晚上在电视上见到他，她才知他带领一个代表团到香港招商引资去了。屏幕上的于达远西服革履，风度翩翩，绅士味十足。不过他脸上有明显的疲惫之，看来是累来的。她想给他发条短信，就两个字，保重，这很正常，不过不发似乎更正常，于是她就没有发。

我错愕了，我即错愕于她的手段，更错愕于她的态度。我说：“不过这样一来，可就连累吴大德了吧。”吴晓说：“他不我，我还他？我早想从他那里脱了。他压着你多年不提，你不是也恨他么？匿名信一发去，就一箭双雕了，一替你解了恨，二替我扫除了前的障碍。”我了一冷气：“这样是不是太狠了一？这件事，还是你自己吧。”吴晓不屑地说：“一个大男人你怕什么？又不要你诽谤谁，你只是说事实而已，而且还是匿名。再说，你不想让吴大德难堪一回吗？”

她说中了我的心思。为丢失光盘的事我后悔过多少次了，我早该将光盘寄去的，即使起不了作用，也能吓吴大德一回吧。好了，现在我终于有了弥补的机会。只是我不想这么轻易地答应她。我说：“我也不是不肯，但有个条件。”她仔细端详我，揣测我的心思然后揪了一把我的耳朵，轻声说：“过会你到迎宾馆来吧，我在208等你。”她的语气和表情明白无误，我的被望胀了一下，但一怨愤之气立即冲上了我的。我梆梆地说：“你是不是习惯这换了？”她也梆梆地回答：“说得对，因为它有效率，我只须两一张，睛一闭，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而我并没失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