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取材,”汤姆说。
“会就地取材就是人才,”克雷答道。突然咖啡馆外面有什么东西爆炸了,距离应该很近,震得整个屋子都在抖动。那本来只有一半立在餐桌上的玻璃杯顿时失去了平衡,摔到了地板上,粉身碎骨。他们三个看着这玻璃杯的残骸。克雷本想告诉他们俩自己不相信预兆,但说了恐怕会更糟。说实话,他还真的相信预兆这种事。
出发之前,克雷很想先回到亚特兰大大街旅馆去。一是因为他的画夹还在那边的大堂里;二是想看看能否找到什么东西凑合着给爱丽丝当刀鞘——他想哪怕是一套剃须用品都可以,只要够长;三是再给里卡迪先生一个跟他们一起走的机会。他很惊讶地发现第三个理由比找回自己的画夹这个理由更加具有吸引力,说明他已经对那个男人产生了一种古怪而且情不自禁的喜爱之情。
他把这一切都告诉了汤姆,出乎他意料的是,汤姆居然点了点头。“这就跟我对于匹萨上面那些凤尾鱼的感觉一样,”汤姆说。“我告诉自己这一堆奶酪、番茄酱和死鱼混在一起实在让人恶心…可是有时候那种让人羞耻的冲动又征服了我,让我立即投降大饱口福。”
外面的街道上和建筑物之间突然刮起了漫天的黑灰和煤灰。汽车警报尖叫着,防盗警报嘶吼着,火灾警报聒噪着。空气里似乎没有火焰燃烧的热气,但克雷听到他们的南面和东面都有火焰噼啪作响,空气里的焦味也更加浓重了。他们听到有人在叫喊,但那叫声是在后面的公共绿地方向,就是波伊斯顿大街由窄变宽的地方。
他们来到了亚特兰大大街旅馆门口,汤姆帮克雷从玻璃破碎的空门框里伸手进去将一把伊丽莎白式高背椅给推开。前面的大堂阴郁沉寂,里卡迪先生的办公桌和沙发都成了黑影;如果克雷此前没到过这里,他肯定不知道这些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电梯上方唯一的一盏紧急照明灯闪着点亮光,灯下那电源盒像马蝇一样嗡嗡叫着。
“里卡迪先生?”汤姆叫着。“里卡迪先生,我们回来看看你有没有回心转意。”
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爱丽丝小心地敲着大门上窗框里还嵌着的尖尖的碎玻璃。
“里卡迪先生!”汤姆又叫了一声,看见还是没有动静,他转身对克雷说。
“你还要进去吗?”
“是啊,去拿我的画夹。我的画都在里面。”
“你没有备份?”
“那些是底稿,”克雷说,仿佛这就可以解释一切。对于他自己来说的确如此。而且里卡迪先生还在里面。他可能在说,我听着呢。
“要是楼上那弄得砰砰响的疯子把他抓住了怎么办?”汤姆问。
“如果真是那样,我想我们早就听到那疯子在这里弄得砰砰响了,”克雷说。
“而且,那个疯子一听到我们的声音就会飞奔过来,嘴里胡言乱语着,就像之前在公共绿地旁要拿刀砍我们的那个疯子一样。”
“你说的不对,”爱丽丝说,紧紧咬住下嘴唇。“现在就认为你什么都知道还为时太早。”
她说得当然有道理,但是他们可不能就站在外面讨论这个,也没有一点好处。
“我会小心的,”他说着,把一条腿跨过窗户。尽管这距离很窄,但也足够他爬过去。“我就去他的办公室张望一下。如果他不在,我也不会像恐怖电影里的女孩一样,到处去找他。我去把我的画夹拿上然后我们就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