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似乎在不停地哆嚷。
“你可以就站在那儿像女人一样对我唧唧喳喳,要不然就看着我干,不懂的再问。”卡洛告诉他。
“我要拍下你的活动。”
“Vabene(那好),你就摆好你那臭玩意,咱们动手。”
奥雷斯特安排摄像机时,卡洛和三个不出声的撒丁岛人也在做准备。
喜欢钱的奥雷斯特总是为钱所能买到的东西感到惊讶。
卡洛的弟弟马泰奥在棚子边的一个支架桌上打开了一卷旧衣服,从里面选了一件衬衫和一条裤子。这时另外一对撒丁岛兄弟皮耶罗·法尔乔内和托马索·法尔乔内推了一张救护车用轮床进了棚子,又小心地推过了草地。轮床肮脏破烂。
马泰奥已经准备好了几桶绞肉、几只带毛的死鸡、一些已经在吸引苍蝇的坏水果和一捅牛肚及牛肠。
马泰奥把一条破旧的咔叽裤子放在担架上,开始往里面塞鸡、肉和水果,然后又拿出一双棉手套,用绞肉和橡实塞满——每根指头都仔细塞满,放在裤脚下面,又选了一件衬衫跟这些东西配套,摆在担架上,用牛肚和牛肠塞满,再用面包完善轮廓,扣上衬衣扣子,把前后摆细心地塞进裤子,袖子上再接两只塞满的手套。脑袋是用西瓜做的,上面套着假发,在当做脸的地方装满绞肉,加上两个煮熟的鸡蛋做眼睛。做完之后的成果看去像个胖乎乎的人体模特儿,放在轮床上比跳楼自杀的人的样子还好一点。最后的加工是,马泰奥喷了一些极贵重的剃须香水在西瓜前面和袖子下的手套上。
奥雷斯特瘦长的助手正靠在栅栏上,把摄影活动架上的麦克风伸到猪栏里,计算它能够伸进去多远。卡洛用下巴指了指他说:
“告诉你那宝贝娃娃,他要是栽进了猪栏,我可不会进去救他。”
一切终于就绪。皮耶罗和托马索把轮床降到最低的位置,把那东西的双脚交叉推到猪圈门口。
卡洛从屋里带来了一个磁带录音机和一个单独的扩音器。他有很多磁带,有些是他自己在割掉被他绑架的人的耳朵时录的,用来寄给其家人。卡洛总在猪吃东西时放给它们听。有了真正的对象提供的叫喊声,他就不再用磁带了。
棚子下的柱子上挂了两个室外大喇叭。阳光明亮地照在抬人的绿草坡上,绿草坡一直伸向森林。包围了绿草坡的结实栅栏也一直延伸到树林里。正午时分万颓俱寂,奥雷斯特可以听见一只木蜂在棚子顶下嗡嗡地飞。
“准备好了吗?”卡洛说。
奥雷斯特亲自打开固定好的摄像机。“Giria摸(拍吧)。”他对摄影师说。
“Pronti(准备)!”回答传来。
“Motore(马达)!”摄像机转动起来。
“Partito(开机)!”声音随着胶卷转动。
“Azione(拍摄)!”奥雷斯特戳了一下卡洛。
撒丁岛人一摁录音机按钮,一声掺烈的尖叫发出,抽泣着,乞求着。摄像师被那声音吓得一抖,然后镇定下来。那尖叫令人毛骨抹然,但对从树林里冲出来的那些面孔却是一支恰当的序曲。它们正被那宣布进餐的尖叫召唤出来。
第三十二章
一天之内从日内瓦往返,去看看钱。
去米兰的定期短途班机是一架呼啸着的高空喷气机,一大早就升入佛罗伦萨的高空,飞过了葡萄园。葡萄的行距很宽,像开发者粗糙的托斯卡纳模型。景物的颜色有问题——有钱外国佬的别墅边的游泳池里。水蓝得不正常。对从窗户望出去的帕齐说来,游泳池是英国老头眼睛那浑浊的蓝色,跟周围深绿色的柏树和银色的橄榄树色调相左。
里纳尔多·帕齐的精神也随着飞机翱翔起来。他心里明白他在现有的工作岗位上是无法熬到领老年退休金的,因为那得听从警局上级的任意安排。
他曾经非常害怕莱克特博士在弄死面疙瘩之后会消失。他在圣十字教堂再次发现莱克特的工作灯光时颇有得救之感;那博士还相信自己是安全的。
吉卜赛人之死在平静的警局没有泛起什么波澜;大家都相信这事跟吸毒有关。幸好他身边有扔掉的注射针头,这在佛罗伦萨已是司空见惯,那儿的针头可以无偿供应。
帕齐坚持要去看看钱。
视觉见长的里纳尔多·帕齐完全记得种种景象:第一次看见自己的生殖器勃起,第一次看见自己流血,第一次看见女人的裸体,第一次看见揍他的拳头的模糊影子。他还记得偶然走进锡耶纳一个教堂的小礼拜堂里,意外地看见了锡耶纳的圣凯瑟琳那个成了木乃伊的头放在圣物箱里,头上那洁白无理的修女头巾像个礼拜堂。看见那300万美元时的印象跟上述的东西给他的印象一样。
300扎捆好的、号码无序的百元美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