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是他不能不承认的。给史达琳的回报少得可怜。这么多年来克伦德勒在她的档案上滴进的毒汁对联邦调查局职业考评委员会产生了足够的影响,让史达琳失去了好几次应得的美差。而她那独立不羁的态度和聪明伶俐的嘴巴也帮助了克伦德勒达到目的。
梅森不愿意等到费利西亚纳鱼市的案子处理下来,何况,即使史达琳上了听证会也未必能保证沾上摆脱不掉的肮脏。伊芙尔达·德拉姆戈和其他人的死显然是安全措施失败的结果。史达琳能够把那个小杂种婴儿救出来已是奇迹——又多了一个娃娃要让公众养活。揭开那次丑恶事件的疮疤容易,要拿它来搞垮史达琳却未必轻松。
还是梅森的办法好,来很快,而且马上就能够叫她离开那里。时机也恰到好处。
在华盛顿有一句格言比毕达哥拉斯定理得到的证实还多:有氧气时,一个惹眼的人放个响屁就可以掩盖同房间的许多人小声放的屁,只要时间大体相近。
因此,总统弹劲事件的审判足以转移司法部的注意力,便于他对史达琳草草定罪。
梅森要求报纸报道出去让莱克特博士看见,但是克伦德勒又必须把报道弄得像是不幸的意外。幸好遇到了一个机会,可以让他如愿以偿:联邦调查局的诞生日。
克伦德勒既想飞黄腾达又要问心无愧。
他现在觉得安慰:要是史达琳丢了差事,也不过就是她所住的那个同性恋窝子少了个上电视让别人看笑话的人而已。他最多也就是让一尊快要坍塌的大炮坍塌下去,再也不会威胁别人。
“一尊快要坍塌的大炮”坍塌下来就可以“使船停止摇晃”他心里高兴,无愧于心地想着,仿佛两个海军的比喻构成了一道等式,只要摇晃的船还在走,他对于大炮就满不在乎了。
克伦德勒具有他的想像力所能容许的最活跃的幻觉。现在他为了自己高兴设想着史达琳的样子:老了,乳房垂着,好看的腿臃肿了,露出青筋,走路颤颤巍巍,抱着脏衣物跌跌撞撞地上楼下楼,从床单上的污迹前扭开了脸。为了赚个吃住,在一对多毛的老同性恋者的小客栈里干活。
他想像着自己在胜利之后对她所说的话:“吃棒子面长大的乡下臭×。”
他用德姆林博士的深刻思想武装起自己,想像着在她交出枪支之后走到她身边连嘴皮都不动地对她说一句:“你老大不小的了,还在丢你爸的脸,尽管他也不过是个南方的白种穷鬼。”他把这话在心里反复地想,甚至考虑过写到记事本上。
克伦德勒有他所需要的条件、时间、毒汁去粉碎史达琳的前途,而在他动手的时候,机会和意大利邮件又来帮了他的大忙。
第六十八章
得克萨斯州哈伯德城外的巴特尔克里克公墓在12月是得克萨斯州中部狮子色的皮上的一个疮疤。此刻风在那里呼啸,而且要不住呼啸下去,你等不到它收场。
公墓新区地面上的标志是平的,刈草很容易。今天有一个银色的心形气球飘在一个过生日的姑娘的坟墓上。在公墓老区的小径两边每一次刈草都可以刘到,而对坟墓之间的地区则只有尽力而为了。干花的茎和丝带的碎片被刈进了泥土。在那跳荡的心形气球和土堆之间停着一部挖掘机。一个年轻的黑人坐在驾驶室里,还有一个黑人站在地上,用手护着火柴点烟。
“克洛斯特先生,我们干这活时要求你在场,是想让你看看我们掘出的东西。我肯定你是会劝阻亲人,不让他们来看的。”哈伯德丧葬之家的经理格林利先生说“那个棺材——我又得赞扬一次你的品味——拿得出手,值得骄傲。人们要看的也就是这个。我还乐意给你打个行业折扣。我自己的父亲——他也过了世,睡的也就是这样的棺材。”
他对挖掘机操作手点了点头,机器的铁爪便对枯草覆盖的塌陷坟墓掘了下去。
“这墓碑你认准了吗,克洛斯特先生?”
“认准了,”莱克特博士说“他的孩子们打算给父母共同刻一块石碑。”
他们站着没有说话,风刮得裤腿啪啪地响。挖掘机向下挖了大约两英尺便停下了。
“从这儿起我们最好是用铲子。”格林利先生说。两个工人下了坑,以一种老练轻松的动作开始铲土。
“小心。”格林利先生说“这简直就不像是口棺材,和他要换的那个可没法儿比。”
廉价的胶合板棺材的确已塌到下面的尸体上。格林利叫掘土机手清除了周围的泥土,把一个帆布口袋塞到还没有破的棺材底下;棺材就给装在帆布口袋里吊了起来,摇晃着进了一辆卡车。
在哈巴德摈葬之家车库的一个支架桌上,坍塌的棺材盖被揭开了,露出了一具相当大的骷髅。
莱克特博士迅速检查了一下。一颗子弹打缺了覆盖肝部的肋骨,左前额上方还有一个弹孔,带着凹陷纹。颅骨里长着青苔,塞满了泥土,只露出了一部分,长着漂亮的高颧骨,那样的颧骨他曾经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