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后弓腰的动作,没太注意蓝儿在干什么。”他笑了一声,对自己的失误有点不好意思,想辩解一下“有时候确实手忙脚乱。我一面在意识里倾听蓝儿和葛勒多的意念交流,一面又要听俄拉米斯对我说的话。更糟的是,葛勒多很少对蓝儿使可辨识的语言,他喜欢用图像、气味和感觉,而不是说话。他送出的不是名字,而是他要说的人或事物的形象。”
“他说的你全都想不起来吗,无论有没有使用语言?”
伊拉龙迟疑了一下,说:“只记得说起一个没有名字的名字,或者诸如此类的东西,具体的我就想不起来了。”
“他说的,”阿丽娅说“是DuNamarAur波da,意为‘废名’。”
“废名?”
她又拿着枯草叶在泥土上写了起来:“这是在龙骑士和变节者交战期间最重要的事件之一。当龙族得知十三名同类背叛了——就是为加巴多里克斯卖命,对同族赶尽杀绝的那十三名——而且再无迷途知返的可能,举族上下大为震怒,所有不属于变节者的龙都联合起来,施展神奇玄奥的魔法,共同剥夺了那十三条龙的名字。”
伊拉龙听得悚然而惊:“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我不是说了那魔法神奇而玄奥吗?我们知道的只是,在龙族施出咒语之后,没有人说得出那十三条龙的名字,记得名字的人很快就忘记了。你可以看到卷轴和书信上记录着他们的名字,如果一次只看一个字母,你甚至可以抄下来,但都杂乱而没有意义。龙族留下了扎伦沃斯,他是加巴多里克斯的第一条龙。他被巨人所杀,自己并没有过错。还有苏瑞坎,因为他并不是主动为加巴多里克斯效力,而是被他和莫赞所逼迫的。”
失去自己的名字,多么可怕的命运。伊拉龙想着,顿时不寒而栗,如果说,成为龙骑士之后我学到了什么,那就是永远不想与龙为敌。“那他们的真名又怎样呢?”他问“也被剥夺了吗?”
阿丽娅点点头:“真正的名字、后取的名字、绰号、家族的姓氏、名号,所有这一切。从此,那十三条龙没落到了只比动物好一点的境地。他们再也不能说‘我喜欢这个’、‘我不喜欢那个’或者‘我有绿色的鳞甲’,因为要这么说,首先必须确定自己的身份,他们甚至无法自称为龙。就这样,咒语逐字逐句地湮灭了他们的思维能力。变节者无计可施,只能沉默而悲伤地看着他们的龙彻底沦入混沌无知的状态。这经历如此惨痛,十三条龙中至少有五条,还有几名变节者,最终陷入疯狂。”阿丽娅停下来,端详着一个字母,然后涂掉他重写“现在有这么多人以为龙不过是某种可以骑的动物,主要根源之一就在于这场‘废名’的惩罚。”
“要是他们见到蓝儿,就不会这么想了。”伊拉龙说。
阿丽娅微微一笑:“没错。”她潇洒地一挥手,完成了最后一个句子。他歪着脑袋,凑过去辨认她写下的字迹。上面写的是:施计者,布局者,调停者,千面归一,他于死中得生,无惧邪恶;他穿越重门。
“你为什么写这个?”
“想到许多事物实际上并不是它表面所呈现的那样。”她用手掌轻拍地面,尘土飞扬,覆盖了字迹。
“有没有人试着猜过加巴多里克斯的真名?”伊拉龙问道“好像这是结束战争的最直接办法。说老实话,我觉得还是我们在战争中打败他的唯一希望。”
“难道你以前说的都不是老实话吗?”阿丽娅说着,眼中燃起两点亮光。
她的问题让他忍不住笑出声来:“当然不是,这只是一种表达的方式。”
“是个蹩脚的方式,”她说“除非你正好撒谎成性。”
伊拉龙一阵语塞,好不容易才想起要说的是什么,接着说道:“我知道,想找出加巴多里克斯的真名很困难,但是,如果集合所有精灵和懂古语的沃顿人的智慧去寻找,没有不成的道理。”
就像一面被太阳晒得发白的小旗,干草叶从阿丽娅左手的拇指和食指之间垂下,随着她血脉的跳动而颤抖。她伸出另一只手,捏住草叶尖,将它从头至尾一撕两半,然后重复一次同样的动作,将草叶一分为四,接着动手织了起来,编成一根直直的麻花绳。她说:“加巴多里克斯的真名不是什么重大的秘密。三位精灵——一个是龙骑士,另两个是普通巫师——相隔很长的时间,各自独立地发现了它。”
“他们找到了?”伊拉龙大声叫道。
阿丽娅不动声色,又拾起一片草叶,撕成细条,然后插进编好的细绳里,换了个角度又织起来:“我们只能猜测加巴多里克斯本人是否知道他的真名。我赞同认为他不知道的观点,因为不管他的真名是什么,一定非常可怕,如果他听到了,肯定活不下去。”
“要不就是他邪恶疯狂到了极点,连他一切行为的本质也不能威慑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