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塔的方向。”

它矗立在残似血的背景下，茫茫平原笼罩在凝重的暮霭之中。他看不见阶梯，只是盘旋而上，盘旋而上——在砖砌的外壳里面，他能看见窗，沿着楼梯盘旋而上的窗，看见许多以前认识的人，如鬼魅似的从窗前一闪而过，向上，向上，他们向上走着，一阵沉闷的风带来一个声音，在呼唤他名字。

“唔。”

“噩梦？”

“那我们都不算什么，是不是？”

罗兰她，因为她能战斗而且不屈不挠；但他也害怕她，因为知自己将牺牲她——还有埃——没有疑问，没有踌躇。

“我将我需要的。”枪侠说。

为了塔。

罗兰…来啊…罗兰…来吧…来吧…来吧…

“那是危险的。”埃的声音有些呆滞。

罗兰微笑了一下。颤抖渐渐平息下去，汗在夜晚凉的风里收了。但在他的意识中，他仍然看得见那些人形，那些骑士、朋友、人和曩昔的敌人，看见他们在那些窗里盘旋而上，盘旋而上，一晃而过；他看见那座黑暗塔的影，在那里面他们经过漫长的血与死亡之地，在无情的审讯后被囚禁在黑暗之中。

“我你们两个。”枪侠看着埃，埃看着罗兰在愈发微暗的篝火中泛光的脸颊。他在哭泣。

“那不是问题的答案。你会继续走下去，是不是？”

“它还会再说一遍。”

“是的。”

“吃下去，闭嘴。”

他看着埃。

“如果你伤害了她——”

“不只是对你。”

“我她，伙计。”

“该吃药了。”埃说。

他们看看苏珊娜，她还在睡梦中，一动也不动。曾经有一个女人名叫奥黛塔·苏珊娜·霍姆斯，还有个女人名叫黛塔·苏珊娜·沃克。现在这是第三个：苏珊娜·迪恩。

“我不再需要吃药了。”

上帝诅咒的塔。

“是的。”

“罗兰？”

“你知什么时候会好起来吗？”

“我们要在这儿待上一阵，”他说“我会好起来的。”

埃。

“恩节大餐正在准备中！”她朝那边回喊“快来帮把手！”

“当然，是啊，”埃说“可我觉得自己像是从得克萨斯来的乡佬似的，不看看公路通地图，却说要去阿拉斯加的什么狗。那是在哪儿？什么方向？”

“噩梦。好梦。黑暗的梦。”

。“我听见一声枪响。”

“我说不上来，”他说着，朝苏珊娜。“但她知。”

罗兰从袋里喝着凉凉的溪把药吞下去，打了一个嗝儿。他没在意。这是带味的嗝儿。

“塔？”

这是塔。这是黑暗塔。

埃问“你知我们往哪里走吗？”

罗兰在包里翻找着，从另一个世界拿来的弹把包撑得沉甸甸的。这些都是他人生经历中留下来的什，从这里边找他要的东西没费多少时间。

埃去拿了。苏珊娜动弹了一下，埃停住了，他脸上被篝火余烬映照得红一块黑一块的。她再度安睡后，他才回到罗兰边。

“把我的包拿来。”

“明白。”

一块下颏骨。

“我来了，”他轻声说着便醒过来，突然坐了起来，浑冒汗，发抖，似乎烧仍控制着他的。

罗兰举起沃特的下颏骨。“这东西曾说过。”

“是啊。”

“然后呢？”

忙过之后，便是饱餐一顿，他们快活得就像两个国王和一个女王，枪侠捱到快要瞌睡时，抬看着天上的星星。到天穹一片澄清的凉，他想，多少年来这是自己最接近满意的状态了。

4

他睡着了。起梦来。

这是那黑衣人的下颏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