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吃早餐时，在餐桌上看报的周伍，为提防依察觉，故意神自若地从桌底下将叠好的报纸传给朝。朝悄悄往下看，不禁大为吃惊。

…看完这则新闻，朝因意外的兴奋，而容羞。她迅速地偷瞄了父母亲一。

“你还好吗？朝。没有关系吧？”

“你不可以再介了。过度介他人的不幸太冒失了。”

天才青年画家惨遭横祸

——那是一则显的大标题，并附有相片。朝仅止于知斑鸠一是个有名的年轻画家。由于周伍对女人欣赏术怀有偏见，所以朝并无欣赏绘画的嗜好，当然也就不会看过这位画家的作品。

报导的最后分尤其引起朝的注意。上面写着：

朝天真烂漫地回答。

“朝，过去我一向极力避免使你受到世上苦难的影响。不仅是质方面的苦难，所有的悲剧都希望能隔绝在你之外。在今天之前，我从不让你接到幸福以外的任何事，这甚至可说是我的信念。但现在，我却有一不祥的预，你将因着一奇妙的冲动，而卷他人的不幸之中。”

“吃饭时看报，是没有规矩的男人的行为，女孩不可以这样！这大概又是从你父亲那儿学来的。”

“为什么？”

“他看起来不太健康，不知是从事什么行业，也许是个艺术家。”

“好的，我不会说的。”

新闻报导中提到，二十五岁的斑鸠一自从数年前获得新人登龙赏后，连续几年都获得权威大赏，如今已是白鸟会最被看好的知名画家。他情孤傲狷介，径情直行，不与世俗妥协。这次的车祸可能会使他失去一条，但手未受伤，对于今后的创作并无大碍，可谓不幸中之大幸。

“这件事最好别跟妈妈提起。”

依神情黯然地坐在餐桌前，佣懒的模样一如往常。她如同嚼腊般勉吞下一颗半熟的，执拗地躲在自己的悲剧中。事实上，这个不幸的妇人夜里也会过好梦，但她顽固的态度似乎在向家人表示，任何晴朗的晨空对她而言都是灰暗的。她的睛转了几下。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是自杀未遂罗，因为医生说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五月夜晚的灯光不断从奔驰的车窗外飞逝而过。一条街上，木屐店、钟表店、服装店、心店、果店等，大小相同，样式相近的耀霓虹灯接连不断，十足现实生活中的写景。在明亮的灯光下，陈列在果店后的季节果实，个个硕光。

“这不太好吧？”

“他好像过得不太幸福。”

朝回答的语气带着几分逞，但她温柔的内心上为自己的轻率到后悔。她相信父亲这么问并不是因为吝啬，而是不忍心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坐在污秽的座垫上。

朝自言自语地说。

“可是，不知为什么，我想再去看他。”

“孩啊…”父亲说。当他叫女儿“孩”时，表示有些话他难以启。“…孩，你会去探望他吗？”

“在所有车祸事故中，总有百分之几有自杀成分。”

“好大的狗。”

“请放心，爸爸。”

周伍担心依会钜细靡遗地盘问这件事，然后为了和他唱反调，反而大肆鼓励朝的作为，那将使朝更加要去探病的决心。

周伍担心柠檬的座垫是否会留下血迹，因而忧心仲仲。

斑鸠一先生因车祸负伤

“朝，什么新闻令你那么好笑？”她问。

“没有啊。”

丁格尔。”

从这天起，朝心中便一直挂念着斑鸠一的事。

“也许吧。但我认为事情并没有爸爸想像的那么严重。看到车祸的时候，朝来不及作任何思考，已经先一步冲上前去，因为看见那个人时（啊，我们连他的名字都不知），我有一好像是自己被撞到的觉，所以才跑过去帮忙。”

她那如蛇般冷峻的视线投向丈夫。

“是啊，我会去。”

医师诊断后表示，伤息必须留院详细检查，朝告知一定会再来探病后，便与父亲返家。

…事故发生之际，一位路过的绅士和他丽的女儿开着私家轿车送斑鸠先生到医院，之俊不告而别。

父亲沈默不语。汽车行驶在住宅区九弯八拐的暗巷里，田园调布的家快到了。一只大白狗匍匐在篱笆下，望着驶近的车。

前方无人看守的平旁，红信号灯一闪一灭，铃声也兀自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