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实在令人吃惊。事情是通过有恩于总经理的老先辈提起的，说是有个人无论如何都想收你作养，要我直接牵线，务必让你答应下来。因是总经理之托，当然是号任务。你算是给人看一，或者说看你的人光独到怕也是的。”

“不错。你怎么知？”这回到所长睁大睛。

少年在这无依无靠的世上构筑了一座小小的冰城。大凡使人失足受挫的——竞争也罢当官也罢金钱也罢情也罢——全都与小城无关。他原本就讨厌与人比较，因此嫉妒和羡慕都无从谈起。既然一开始就斩断了与世俯仰之路，也就与人无争。任凭别人把自己视为一只可的、温和的、无害的小白兔。至于失去工作等等，实在微不足。

然而，为什么呢？这个谜撩拨着阿透的自尊心。

“到信号站参观过一次。一面之就立即提起什么养，有蹊跷。”

所长慌忙接下去说：

听到这里，阿透心一颤：对方必是上次给名片的老律师无疑。

坦率地说，阿透丝毫没有到惊愕。同那位安详的老人刚一见面，他就预到了某异乎寻常的结局。阿透自信决不至于被人识破看穿。但对于被误解之泰然的识别力则给他一自负，使得他甚至对天大的误解也懒得澄清，而将误解产生的结果囫囵吞枣接受下来。倘若发生荒唐无稽的事，即是丽误解的结果。如以世间认识的错误作为自明的前提，那么发生任何事都无足为奇。他认为他人对自己抱有的

“不过结果得知你是无可挑剔的模范少年，又有什么不好！”较之老律师，阿透更多记起的是那个同自己所居世界火不相容的我行我素的洋式老太婆，简直就像扑楞着鳞粉的彩妖冶的飞蛾一样在脑海里飞来飞去。

阿透睁大睛。事情完全乎自己意料。如此听来，自然不是什么解雇。

“对方好像托信用调查所详细查访过两三次。”

于是阿透想起绢江的话，皱起眉：

对方是一个丧妻的老年男人，家底富裕，且为一方名士；所以选中阿透，原因是老人认为较之名门望族的纨绔弟，还是领养真正好学上的优秀少年更有利于本多家并对日本国的将来有所裨益；收为养后准备上送去中读书，还打算请家教师争取考上名牌大学；作为养父希望学法律或经济，将来职业的选择则尊重本人志愿，养父愿当后盾全力支持；养父已来日无多，死后亦无说长短的亲戚，本多家财产悉归阿透所有…所长如此说罢，断言世上再无这等事。

对方有一已经越过某关的东西，而同自己越过关的东西不谋而合，这无疑悖乎常理。假如对方以为理所当然，阿透同样心照不宣。受骗上当的只是这类居中的普通人。

“那位要收我为养的人，莫不是一位姓本多的？”

“手法可不大地！”

这天晚上，所长死缠活磨地一直啰嗦到十一半。阿透早已困了，不停抱着双膝打瞌睡。醉醺醺的所长摇着他的膝依旧絮絮不止：

看地忽闪着。

“两三天前横滨总公司把我叫去了一次，”所长自我鼓劲似地呷了威士忌。“我以为什么事了，毕竟总经理亲自召见嘛，心里慌得不行。说句让你见笑的话，走总经理室都直发抖。结果一看，总经理笑容满面，叫我快坐快坐。我心想这怕是凶多吉少。可一听，原来对我无所谓吉也无所谓凶。你猜是什么？竟是为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