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麻烦了,我没有去赴松村的约,所以我想也没必要去河田先生那儿了。”
河田让这种明显矛盾的辩解弄习惯了。
“为什么没有必要来我这儿?”
悠一这回又笑了。于是他像个放肆的学生那样,把椅子弄得嘎吱嘎吱地响。
“那不是前天的昨天嘛?”
“我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
“听家里人说了。”
河田施出了穷追不舍的蛮勇,忽地一下,话题跳到悠一母条的病上去了。“住院费够不够7”他问“没什么,没有哇。”青年回答。
“可没问你昨晚去哪里过夜的。我要给你母亲慰问金。行吧。
给你想得通数目的钱。想通了的话,点个头。…就这样吧”——河田用极其公式化的口吻说“今后,’希望同我断绝所有关系。·我这头绝不会让人觉得藕断丝连的。再让我碰上倒榴事,对我工作有影响,只能请你好自为之了,怎么样,可以吧。”一边叮嘱,一边取出支票本,河田无法判断该给青年在这里犹豫几分钟,他愉愉地膘了青年一眼。到现在为止一直低着眼睛的倒是河田。青年一直拾着眼睛。河田在这一瞬间,害怕地等着悠一的辩明、谢罪和求饶。但是年轻人却高傲地扬着脖子,一声没吭。
河田撕下支票的声音在沉默中响起。悠一一看,写的是20万元。他没做声,用手指尖把它推了回去。
河田把那张支票撕了。下一张,金额写好,又撕下来。推到悠一面前,悠一又给推了回去。这个甚是滑稽的游戏来回了好几次,已经到40万了。悠一想起从俊辅那儿借来的50万元。河田的举动只能让悠一产生轻蔑的感觉,要把它吊上到极限,把拿到
手的支票撕碎,然后同他道别;年轻人炫耀的情绪,在他心里抬起头来;但脑子闪过了50万这个数字;意识恢复了的悠一等着下一个报价。
河田弥一郎没有低下傲慢的额头,右脸颊上,痉挛像闪电一样划过。他把前一张支票又撕掉了,新写了一张,扔到桌子上。上面写着50万元。
青年伸开手指,将这张支票叠叠好,放到脑前的口袋里,站起来。别无二意地微笑着点点头:
“谢谢啦…很久以来受您关照。那么…再见了。”
河田连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气力都没有了,终于伸出握手的手说了声:“再见吧。”悠一握住了河田的手,他想河田的手剧烈的抖动那是理所当然的。他觉得自己一点没有产生怜悯之情倒是河田的幸运,这个人比死都讨厌让人家怜悯,这自然的感情里,倒是流露出了友情。他喜欢乘电梯,没有从楼梯下楼,而是按了一下大理石柱子上的电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