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凝望着还在微暗中蠕动着的躯体。而且,两人的眼睛什么也不看了。
其实,不过是数十秒钟的瞬间,恍如陷入了无边的漫长的沉默之后,弥吉开口说道:“为什么杀死他?”
“因为你不杀他。”
“我并不想杀他呀。”
悦子用疯狂般的目光回看了弥吉一眼,说:“说谎!你是想杀他的!我刚才就等着你行动。你除非把三郎杀了,否则我就没有获救的道路。可是,你却犹疑,却颤栗,毫无自尊心地颤栗了。在这种情况下,我只好代替你把他杀死了。”
“唉,你呀,想把罪过推到我身上。”
“谁推给你!我明儿一早就到警察局自首去。我一个人去。”
“何必着急呢?有许多可供考虑处置的办法嘛。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为什么非把这家伙杀死不可呢?”
“因为他折磨我。”
“可是,他没有罪。”
“没有罪?!哪有这等事?这种下场,是他折磨我的必然的报应。
谁都不许折磨我。谁都不能折磨我。“
“不能?是谁定的?”
“我定的。一经决定的事情,我就绝不会改变。”
“你这个女人真可怕。”
弥吉似乎这才发现自己并不是没有本事,于是放心地松了口气。
“明白吗?决不要焦急。慢慢考虑个处置的办法吧。处理之前,让人发现这家伙就不好办哕。”
他从悦子手中把锄头拿了过来。锄把上被四溅的血濡湿了。
此后,弥吉所做的事,很是奇怪。这里有一片早已收割完毕的泥土松软的旱田。他像深夜耕耘的人,在这旱田上勤劳地挖起洞穴来。
挖一个浅浅的墓穴,花了相当长的时间,这时间,悦子坐在地上,凝视着趴在地上的三郎的尸体。他的毛衣稍微掀开,在毛衣与衬衣一起卷起的地方,他的脊背的肌肤便露了出来。肌肉呈现苍白的土色。埋在草丛中的侧脸仿佛在笑。因为从那由于痛苦而扭曲了的嘴里,可以窥见他那排尖利而洁白的牙齿。脑浆流淌出来的额头下方,眼帘深陷似地紧紧地闭上了。
弥吉刨掘完毕,来到了悦子的身旁,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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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半身尸体全是血,难以触摸。弥吉抬起尸体的双脚,从草地上拖走。就是在夜里,也可以看见草上点点滴滴地划出了一道黑色的血迹。仰着脸的三郎的头部,碰上地面的坑坑洼洼或石头时,好几回看上去仿佛在点头。
两人匆匆地在横躺在浅浅的墓穴里的尸体上埋了土。最后只剩下半张着的嘴、闭着眼睛的笑脸。月光把他的前齿照得闪亮,无比的洁白。悦子扔下锄头,把手中的松土撒在他的口中。松土洒落在黑魃魃的洞穴般的口腔里。弥吉从旁用锄头把大量泥土拢过来,将尸体的脸掩埋了。
埋上厚厚的土层之后,悦子用穿着布袜子的双脚,把上面的土踩结实了。土的松软性使她油然生起一股亲切感,仿佛她的双脚是踩在肌肤上一样。
这期间,弥吉细心地查看地面,把血迹一一抹掉。盖上了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