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孟便动手摆茶几和沙发。陈明浩拿两副新扑克，放在茶几上。

陈县长却借此话题说：“凭张书记打牌的手气，今后只怕要当党和国家领导人哩。”

张兆林也笑了，说：“二位钻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这样吧，下一盘起，你们输了就向我们敬个礼算了，表示向我们学习。”

差在外，小孟晚上总被张兆林叫过去。师傅为了表现自觉，有时问：“小孟有我的事吗？”小孟一脸平淡，说：“没有，你先休息吧。张书记那边有事要商量。”师傅是倒便睡的，所以总不准小孟是什么时候才回房间的。他知起初张兆林晚上从不叫小孟的，猜想小孟是更加得了。而小孟第二天起床，绝对不提先天晚上的事。师傅也知，在领导边工作，不该问的决不问。又不免好奇，总想从小孟的脸上看些什么。可小孟那张脸上除了刮得溜青的胡碴外，没有什么异样。师傅便想，这小孟越来越是个人了。现在张兆林又是一把手了，小孟今后会更加不得了的。当地委书记的秘书意味着什么，师傅这两年也看明白了。机关顺溜说：一等秘书跟着跑，二等秘书写报告，三等秘书搞外调，四等秘书文稿。这小孟是跟一把手跑的秘书，那是一等的一等哩！自己今后在小孟面前要多注意一才是！

雷、陈二人敲门来，张兆林已洗漱完毕。

张兆林说：“牌桌上无大小，输了就钻桌。”

张兆林佯作愠，说：“我张兆林当地委书记靠的就是手气？靠的是组织的信任，群众的拥护，同志们的支持嘛。

张兆林说：“又不谦虚，技术差就是技术差嘛。”

这时小孟也来了，接过话说：“当然是老节目。”

晚上，雷书记和陈县长一看望张兆林。张兆林到下面来，党政一把手必须同时见他，这是他立的一条规矩。至于他们到地区去开会，一个人或几个人上他家去，都无所谓。记得前年张兆林来如南县视察工作，当时刚担任县长的陈明浩，晚上独个儿来宾馆看望他，被他狠狠批评了一顿：“你懂不懂规矩？你晚上一个人跑到我这里来，如果建同志复杂一些，他知了会怎么想？我就是找谈话，也从来都是叫一位同志在场的。当然，我们要相信自己是光明磊落的，但没有必要让人去猜忌是不是？”那回陈明浩一脸愧，几乎是退着去的。遵照张兆林的意图，他恭恭谨谨约了雷建，一同往张兆林那里去。

张兆林担任地委书记后不久，只带着孟维周，轻车简从，到各县市跑了一圈。一路上只反复调两个观：一要团结，二要实。今天到了如南县，县委书记雷建同志汇报了县级班团结奋斗和作风问题，县长陈明浩同志汇报了经济工作情况，突了实问题。张兆林表示满意，勉励有加。

雷建问：“还是地区对县里？”

张兆林下来，晚上一般不安排公务，只同党政一把手玩玩扑克，联络情。他不舞，不是保守或假正经，的确不好。也不随便聊天，聊什么都不合适。聊雅了，难免曲和寡；聊俗了，难免有失统；扯正经事，又不像是消闲，免不了僵。脆就玩扑克，输了也快地钻桌。这让他赢得了不拿架的好名声，不像陶凡，时时刻刻都是威风凛凛的样。有些同他玩过扑克的人也会在外面，说人家张书记输了都钻桌，你还耍什么赖？被指为耍赖的人就老老实实地钻了桌，还会向而往之的神，羡慕前这位仁兄，竟同张书记一钻过桌。不过这么的一般是那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他们只是偶然有机会同张书记玩过一次扑克，级别也不可能很。像雷书记、陈县长这个级别的，政治觉悟一般很，懂得自觉保守领导的生活秘密，不该说的决不说，不该知的决不知，当然不会在外面张扬张兆林玩扑克钻桌的事。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怕就怕被极少数人用作把柄，借题发挥，以讹传讹，三人成虎，让领导被动。所以还是谨慎好。这也并不是小题大作哪，外面已经有人讲怪话了，说什么：嘟嘟一声喇叭响，几个来下乡；带来一副破麻将，一夜打到大天亮。如果让人知张书记也喜玩扑克之类，会产生怎样的影响？人家只要随便联想一下，问题就来了。所以雷书记他们同张兆林玩扑克，玩了就玩了，同没玩过一样。

但几十年工作在外，家乡已没有一寸土可以接纳他们，同家乡的人也已隔。思乡起来，那情绪都很象，很缥缈。唉，英雄一世，到来连一块满意的安之地都找不到了！陶凡拍拍自己的脑门，责备自己：不能这么想，不能这么想啊！

“怎么样？老节目？”张兆林笑容可掬地问。

今晚张兆林的手气很好，同小孟俩一直是赢家。雷、陈二位总在茶几下钻。雷书记胖，钻起来很是吃力。小孟玩笑：“两位父母官真是民如，将地板得净净。明早服务小省得打扫卫生了。”

雷书记不依，说：“你这是手气好。不要给自己留后路了，下一盘你们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