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况，县长应是县委二把手，但依现在这个格局，刘志善成了县委二号人。有些事情非找县长不可的，他们也都是在八半钟以后，上关隐达办公室去。很多人并不忌讳别人说他拍，有些人甚至把拍得很张扬，炫耀自己在领导面前如何得脸。

向在远微微往一边偏着，好像还没看见关隐达。关隐达想看看这人是个什么脸，可他的脸没有转过来。有人看见关隐达走过来了，就打招呼。向在远这才转过脸，同关隐达。关隐达走过去，说：“今天我们开县长办公会。”“好好，你们开会吧。”向在远说罢，又把脸向着陈兴业。

可关隐达越来越觉到，下面的儿独独生怕同他沾在一起，都谨慎地避着邪。关隐达也早习惯这场面了。心里却在冷冷地笑：如果县里局势上发生变化，只怕一夜之间，这些人又是另一副面孔了。他莫名其妙地到自己有些得意了，似乎上就会发生些什么事情。政府同县委的办公楼面对面，中间是并不怎么平整的泥坪。有位在大院里工作几十年的退休说，总是说县里的班是团结的班，战斗的班，可他从来还没有见过一任县委书记和县长是团结的。要么是面和心不和，要么脆挽起袖仗。只怕就怪这办公楼修得不好，坏了风。嘛要面对面呢？面对面不就要对着了？秘书小张见了关隐达，过来问他今天有没有什么任务。他说没有，今天上午开会。小张唯唯几声就去了。

关隐达注意看了他的脸，似乎没有什么异样。其他的人就朝关隐达，脸都很灿烂，手脚却有些无措。这时，党群的副书记刘志善来了，他们便又刘书记好刘书记好了。关隐达就转走了。他才选上县长那阵，每天早上也有许多人等在这里找他汇报。可上面好像迟迟没有任命他为县委副书记，他连常委会都没有资格参加，手中就没有实权。慢慢地就没有人向他早朝了。清早跑到这里来的，多是找向在远和刘志善。

关隐达上不说，心里一直不太满意小张这个秘书。小张很不灵活，好像还生怕同他关系搞得太近了。不像他原来政法时带的小顾，同他什么都谈得来。关隐达办公室拿了几个文件，径直去了会议室。心想刚才向在远是不是早看见了他，有意把脸偏了过去呢？这样的话，向在远一定看见他低傻笑了，说不定就会疑心是他拿走了那封告状信。向在远肯定早发现告状信丢了，可这人仍显得沉着。关隐达佩服向在远惊不，但他猜得向大人这时的心情。向在远这会儿只怕是全世界最痛苦的人了。让他一个人痛苦去吧，我开我的会去。几位副县长差不多都到了，但有关门的儿还没有到齐。王永坦坐在那里翻文件，见了关隐达，就微笑着，把右边椅上的公文包拿开。关隐达便挨着王永坦坐下。这是会议室北面最中间的座位。关王二位看上去很亲密，甚至让你产生错觉，以为他俩是合默契的好搭档。

关隐达看看表，已八五十了。他的眉皱了起来。王永坦偏过来，说：“太拖拉了，这作风不整不行。”关隐达只皱着眉，一声不吭。志见这场面，急得团团转，忙叫办公室打电话。因为有的县长见到会的稀稀拉拉，往往迁怒政府办，怪政府办通知不落实。关隐达并不指责志。他知这怪不得政府办，只能说有些人越来越不把他这个县长当回事了。这时陆陆续续又到了几位。志低着，一会儿来，一会儿去。关隐达环视一下会议室，见财政局、建委、国土局的负责人还没到。关隐达同王永坦耳语一句，就说：“老，别他们了，我们开会！现在都九了。造成这会风，责任在我。我平时对有些同志太迁就了。我宣布今后每次县长办公会最后一项议程，就是请迟到的同志说明情况。好吧，先议城市防洪问题。利局先汇报。”今天有几个议题，预先安排，城市防洪问题是放在后边研究的，关隐达有意把它提前了。因为这个议题同财政、建委、国土等门的关系最大，他想最好在这几个门的儿没到之前把它决定下来。利局吴局长汇报

关隐达理也不理，昂首而去。的确要密切联系群众，可这人民群众你怎么同她去密切联系？关隐达想到这里觉得幽默，不禁微微笑了起来。正想着自己一个人发笑像个傻，就见向在远站在办公楼前面的坪里，同县委办主任陈兴业说话。有几个人站在一边等着。

县里领导很忙，有事要找他们不好找，委办局的儿有急事的话，一大早就站在坪里，等着找领导汇报。大家就戏称这是早朝。不过喜隔三岔五跑到这里候朝的，也总是那些在领导面前有脸面的人。机关里有人很留意这风景，发现哪位喜候朝的人，突然很长时间不来了，十有八九是失了。

民的公仆哩，功劳大大的，要多捞一人民币哩！”老太太骂起来居然一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