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蜗牛(2/10)

小宁又叹了一声,抖抖手中的报纸说,这里介绍,日本有位天文学家研究发现,地球每过若万年都会被行星撞击一次,届时地球表面尘土遮天蔽日,经年不散。地球上便只有黑暗和严寒,一切生都会灭绝。此后又要经历若岁月,地球才重见天日,重新拥有光。可是这时的地球没有生命,只是新一生命化的开始。于是经过漫长的演,地球上才慢慢恢复生机。看了这个我就忽发奇想,我们怎么去知,我们偏巧碰上的这一生命化中产生了人类,而上一化中有过人类吗?下一化还会有人类吗?所以,人类的产生说不定纯粹是个偶然事件。人类既然是这么偶然产生的,还有什么值得自我膨胀的?还成天在这里争斗呀、倾轧呀、追求呀,还什么正义呀、理想呀、伟大呀,可悲可悲!

什么一场空?原来是李长回来了。张青染说,没有什么,在开玩笑。小宁便同李长陪笑一句,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长坐下,打开一个文件夹,看也不看,就神秘兮兮地同张青染说,你知原来主持《南国风》的媛是怎么国的吗?

长说,那当然,这个当然。但是就是有女人愿意跟人家跑呀!

张青染知那姓的女人是刘仪的一位同事,最喜多事,与刘仪有意见。他劝,你既然知她是个泼妇,何必同她一般见识呢?为这些事在单位同人家相骂,多没意思!

康尼尔公司是本市一家最大的中外合资企业。关于媛同那位外方老板的排闻,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有人还说许多细节,像是亲所见。说什么开苞费是十万金,以后每晚一万人民币。张青染也不是相信不相信,只是觉得关心这些事很无聊,就总是有意说不可能有这事。可这回李长像是终于抓到什么证据似的,脸上简直有几分得意。张青染心想这人如果不是长,他非臭他一顿不可。可人家毕竟又是长。他只好借题发挥,的闷气,说,什么外国老板?他算个鸟老板!我们中国人把许多事情都颠倒了。要说老板,东才是老板。大东就是大老板,小东就是小老板。他只是一个经理,也是老板雇佣的打工仔,这次回国了,说不定就是被老板解雇了。

小宁翻着报纸,突然叹了一声。张青染抬望望小宁,说,怎么一下沉起来了?叹什么气?忧国忧民?

一会儿小宁来了。李长一去,同事们就会串串岗,说些白话。小宁调侃他说,李去了,张长值班?张青染回敬,宁长看望我来了?两人都知这类玩笑当适可而止,就相视一笑,各自翻报纸去了。

小宁一番话几乎把张青染动了,他只觉得上阵阵发凉。小宁比他小几岁,常发些怪异之论。他其实很佩服小宁的聪明和,尽小伙疯劲,但他从来不自己的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容易动成了不成熟的表现了。记得有回跟何市长去农村看望困难,见那些群众面黄肌瘦,形同饿殍,他不小心下了泪。但见何市长背着手笑容可掬地问寒问,他上偷偷了泪,心里还萌生了隐隐的羞愧。他明知悲天悯人说到底还是一好的情怀,可如今人们不这么看了。似乎成熟即是无情。小宁还在叹啼嘘地说着,张青染便有意掩饰自己,玩笑,小宁你总算知自己爬在一棵苹果树上,不怎样还存有希望。我想自己只怕是爬在一棵梧桐树上,怎么爬也是一场空啊。

晚上刘仪下班回来,很不兴的样。张青染问她怎么了?刘仪说,还不是那个姓的泼妇?专门在那里说媛的事。说什么电视台的漂亮女人没有一个不当婊的。我知她是有意说给我听的,这就是在说麦娜。我气得不行了,就接了腔,说这世上偷人也是一门本事,有人想偷人还没有人要哩。我两人就相骂了。后来大家把我拉走了,不然我非把她那二两撕下来不可!

张青染不知小宁为何无缘无故发起这慨来,就玩笑光如此灿烂,前程如此锦绣,你怎么消沉起来了?

两人说笑一回,就挂了电话。

这时电话响了,张青染一接,正是舒然之打来的。舒然之得意地问他看了没有。他说,我真佩服你的胆量,可以把没影的事说得有鼻。张青染正说着,李去了,他便说,你们报社记者都是你这德行吧?难怪有人说如今报纸只有日期是真实的。舒然之笑,你是得便宜讲便宜。当初不是你叫我麦娜的?我不是看你老同学面,才不会费这个神哩!张青染说,我只是叫你宣传宣传,可你也得太他妈的离谱了。

刚才刘仪说他要是没了工作,只怕连饭碗都捞不着。这本来让他也不怎么兴,可见了儿,心里什么事也没有了。反过来却想老婆的话其实也并不夸张。不少除了当的确再没有别的任何本事。自己虽

刘仪听男人这么一说,也不多言了,厨房晚饭去了。心里还是不太畅快。张青染知女人的脾气,她生气了你不当一回事,只让她一个人间一阵就好了。这时保姆小英上幼儿园接了琪琪回来。琪琪一屋就爸爸妈妈地叫得。刘仪忙从厨房来,怜不尽的样,说我们儿回来了?她双手没空,低凑过脸,琪琪便踮起脚亲了亲妈妈。张青染便喊,还有爸爸呢?琪琪又蹦蹦颠颠地跑到爸爸面前,亲了亲爸爸。小英去厨房帮忙,张青染拉着儿说话。

张青染听了想笑却又笑不,只说,我说你忧国忧民还是小看你了。你这忧患意识比忧国忧民还要级得多哩,这可是人类终极关怀啊。

小宁,国还用得着我来忧吗?我是想这人有什么意思?

张青染望望李长的神,就知他又掌握什么新消息了,就说不知。果然李长说,刚才在楼下,听他们在说这事。媛是跟康尼尔公司的外国老板走了。我原先早说过,这女人同那老外有两手,你不相信,还说我是长外国人志气,火中国人威风。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说来这也是市场经济规律办事,漂亮的女人有钱的男人,优化置资源啊!

刘仪一听这话却多心了,说,没有意思?我就知你瞧不起麦娜,总觉得她丢了你的脸。麦娜你又不是不了解,要不是她父母早亡,要不是她好好儿一个单位失业了,她也不至于去夜总会时装模特。还算她有本事,从一个夜总会模特到专业广告演员,到电视节目主持。不是我说你,要是落到你失业了,说不定还捞不到饭碗哩!

长,他心里却想,敢这么瞎的只有舒然之。过了好半天,李长才放下这张报纸。张青染拿过来一看,果然是舒然之的手笔。题目是《麦娜,来自南国的风》。他先草草溜了一,再仔细看了看。心想这个舒然之,他笔下的麦娜风华绝代,才情不凡,满怀心,别人看了不心旌飘摇才怪。

小宁却笑了起来,说,什么终极关怀?关怀又有什么用?天宇茫茫,人为何?况且人生在世,一切都是注定了的。有人打了个比方,我觉得很有意思。说人就好比爬行在苹果树上的一只,它爬的那个枝丫上是不是最后有个苹果在那里等着它,其实早就定了的,只是它无法知。我们就像一只,在不遗余力地爬呀爬,总以为前面有一个大苹果在等着我们,可说不定等着我们的是一个空枝丫。最令人无奈的是这枝丫上有没有苹果,不在于我们爬行得快还是慢,也不在于我们爬行的步态是不是好看,而是早就注定了。

张青染拱手作揖,说,好了好了。你在外面同人家相骂还不过瘾是不是?回来还要同我一分低?我也没说什么,你的病就是喜上纲上线。对麦娜我从来有过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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