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陈廷敬说:“傅山先生,我因为反对建龙亭,已被降为四品官了。”
傅山闻言,心里似有所动,却不动声色,冷眼打量陈廷敬的官服,原来真是四品了。陈廷敬的官声,傅山早有所闻,心里倒是敬重。只是进京一事,关乎名节,断断不可应允了。
五峰观外,dai孟雄见天色已晚,甚是焦急。见珍儿从观里出来,dai孟雄上前问dao:“这位爷,眼看着天快黑了,是否请钦差大人下山歇息?”
珍儿说:“dai老爷先回去吧,钦差大人说了,他就把五峰观当行辕,不想住到别的地方去了。”
dai孟雄心里犯难,却不敢执意劝说,只好先下山去了。
当夜,陈廷敬同傅山相对倾谈,天明方散。
第二日,陈廷敬用罢早餐,准备下山去。傅山送陈廷敬到山门外,说:“陈大人,咱俩说好了,您如果真能如实查清建龙亭的事,我就随您去京城!”
陈廷敬笑dao:“请您去京城,这是皇上旨意;查访建龙亭的事,这是我的职责。两码事。”
傅山dao:“可是我去不去京城,就看您如何查访建龙亭的事。”
陈廷敬说:“好吧,那就一言为定!”傅山拱手dao:“绝不食言!”
原来陈廷敬去了县衙,dai孟雄要陪他去乡下看龙亭。出了城,陈廷敬撩开轿帘,外面不见一个人影,心里甚是奇怪。
杨乃文jin跟在陈廷敬轿子旁边,老是冲着刘景笑,样子很是讨好。刘景看着有些不耐烦,说:“杨师爷,你得跟在你们县太爷后边,老跟着我们干什么?”
杨乃文笑dao:“庸书怕你们找不着路。”
ma明也忍不住了,喊dao:“你到后面去吧,前面有人带路,多此一举!”
杨乃文觉着没趣,这才退到后面去了。
刘景这才隔着轿帘悄声儿同陈廷敬说话:“老爷,那年您去山东,沿路百姓跪迎。这回可好,怎么不见半个人影?”
陈廷敬掀开轿帘,再看看外面,点tou不语。珍儿说:“那会儿我们老爷见百姓跪dao相迎,十分高兴。我真以为您是个昏官哩!”
陈廷敬笑了起来,说:“要不是我命大,早被你杀了!”
珍儿笑dao:“我就知dao您会记恨一辈子的,人家死心踏地的跟着您,就是来赎罪啊!”说得陈廷敬哈哈大笑。
走了老半天,仍不见半个人影。陈廷敬越发觉着蹊跷,便吩咐dao:“鸣锣!”
大伙儿都觉得奇怪,不知老爷打的什么主意。刘景说:“老爷,一个人都没有,用不着鸣锣开dao啊!再说了,老爷您也不喜欢如此张扬。”
陈廷敬dao:“听我的,鸣锣开dao。”
刘景同ma明对视片刻,只好遵命。突然间,咣当咣当的锣声响彻原野,惊起寒鸦野雀,天地之间更显寂静。路旁的村舍仍是悄无声息,不见有人出来探望。
杨乃文悄声儿问dai孟雄:“dai老爷,钦差大人这是玩什么把戏?”
dai孟雄听着锣声,心里也发慌,只得掩饰着,dao:“钦差出巡,鸣锣开dao,理所当然。”
陈廷敬放下轿帘,不再注意外面,听凭锣声咣当。沿路走了几十里地,锣声不停地响,只偶尔惊起几声狗叫,就是不见有人出来瞧个热闹。陈廷敬心里明白,dai孟雄早叫人到下面打过招呼了。
前tou引路的人招呼说到了,陈廷敬掀起轿帘,叫刘景停止鸣锣。陈廷敬振衣下轿,抬眼望见寒村一chu1。dai孟雄也jin赶着下了轿,一个年轻轿夫伸手搀了他,说:“爹,您慢点儿。”
陈廷敬甚是奇怪,问dao:“怎么冒出个喊爹的?”
dai孟雄回dao:“这个轿夫,就是犬子dai坤。”
陈廷敬打量着dai坤,约莫二十岁上下,眉眼确似其父,便dao:“年纪轻轻,正是读书的时候,怎么来抬轿?”
dai孟雄恭敬dao:“回钦差大人话,卑职家里并不宽裕,请不起先生。况且县衙用度拮据,我让犬子来抬轿,也省了份工钱。”
陈廷敬点点tou,说:“国朝就需要你这样的清官啊!”dai孟雄笑dao:“钦差大人,为官清廉,这是起码的cao2守,不值得如此夸奖。”
陈廷敬望着dai坤,很是慈祥,说:“不过读书也很要jin,不要误了孩子前程。”
dai孟雄dao:“看看再说吧。等几年,yang曲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了,就让犬子读书吧。”
陈廷敬点点tou,不再多说。dai孟雄领着陈廷敬往村子里走,说dao:“百姓要是知dao朝廷钦差巡访,肯定会跪dao相迎。百姓可爱dai朝廷啦!可卑职知dao,钦差大人讨厌扰民,就没事先让百姓们知dao!”
陈廷敬点tou笑笑,心想一路上铜锣都快敲破了,鬼都没碰着一个,yang曲百姓不会都是聋子吧?陈廷敬把话都放在肚子里腌着,只拿眼睛guan事儿。
dai孟雄边走边说:“钦差大人,这就是tou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