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汧隐约明白了，暗自大惊，忙匍匐在地，说：“陈廷敬平日同罪臣说到皇上，无不激涕零！”

皇上冷冷一笑，：“你为了朕？朕说王继文能，升了他云贵总督，你上就要去云南查他。你不是专门给朕拆台，千里迢迢跑到云南去，来回将近一年，这是何苦？”

说话。傻便上前给张汧去了枷锁。

皇上从陈廷敬门开始都没有看他一，这会儿缓缓抬起来，说：“咦，这可怪了。你起来说话吧。”

皇上：“你同陈廷敬是儿女姻亲，又是同科士，他可是个忠直清廉的人，你怎么就不能像他那样呢？如今你犯了事，照人之常情，他会到朕面前替你说几句好话。他已从云南回来了，并没有在朕面前替你说半个字。”

陈廷敬谢过皇上，仍跪着奏：“臣在云南查了三笔账，一、库银亏空九十万两，其中七十八万两挪作协饷，十二万两被幕僚杨文启贪了；二、吴三桂留下白银三千多万两，粮五千多万斤，草料一千多万捆，都被王继文隐瞒，分粮草充作协饷，银两却是分文不动。但朝廷每年拨给云南境内驿站的银钱，都被驿丞向保拿现成的粮草串换，银也叫他贪了；三、建造大观楼余银九万多两，也被幕僚

过几日，皇上召陈廷敬去了畅园，劈就说：“你的折朕看了。你果然查清王继文是个贪官，朕失察了。你明察秋毫，朕有无珠；你嫉恶如仇，朕藏污纳垢；你忠直公允，朕狭隘偏私；你是完人圣人，朕是庸人小人！”

皇上并不想听张汧说这些话来，便：“他在朕面前演戏，在你面前还要演戏？”

祖彦：“正是。我爹不肯编话来说您，皇上就大为光火！”

皇上很不耐烦，怒：“朕问你陈廷敬说过朕什么没有！”

祖彦说：“我爹的案只怕是无力回天了，他只嘱咐岳父大人您要小心。”

张汧连称罪臣该死，再说不别的话来。

皇上如何垂问，张汧如何奏对，祖彦已说过多次，陈廷敬仍是细细询问。

几日下来，陈廷敬便形容枯槁了。人总有贪生怕死之心，可他的郁愤和哀伤更甚于惧死。凭着皇上的聪明，不会看不到他的忠心，可皇上为什么总要寻事儿整他呢？陈廷敬慢慢就想明白了，皇上并不是不相信王继文的贪，而是不想让臣工们背后说他昏。陈廷敬查了王继文的贪行，恰好显得皇上不善识人。

张汧没听懂皇上的意思，问：“皇上要臣说什么？”

皇上许久不再说话，只瞟着张汧的。张汧低着，并不曾看见皇上的目光，却觉被火烧着似的。张汧的似乎快要着火了，才听得皇上问：“你们是亲戚，说话自然随意些。他说过什么吗？”

张汧听皇上气，心想说不定自己还有救，使劲儿叩请罪。

张汧早嘱咐家里去求陈廷敬，心想兴许还有线生机。听了皇上这番话，方知陈廷敬真的不近人情，张汧心里暗自愤恨。

皇上说：“你是有罪之臣，照理朕是不能见你的。念你过去还是个好官，朕召你说几句话。”

张汧尽生恨，却也不想违心说话，便：“罪臣同陈廷敬往三十多年，还真找不他什么病。”

祖彦去牢里探望父亲，便把皇上的话悄悄儿传了回来。陈廷敬跌坐在椅里，大惊：“皇上怎能如此待我！”

陈廷敬只得学聪明些，他早想好了招，：“启奏皇上，现在还不能断言王继文就是贪官。”

张汧脑里嗡嗡作响，他完全清了皇上的心思，便：“皇上，陈廷敬尽对罪臣不讲情面，他对皇上却是忠心耿耿，要罪臣编话来说他，臣不到！”

皇上冷冷：“你也相信他是圣人？”

皇上又：“你是罪臣，今日有话不说，就再也见不到朕了！”

张汧：“陈廷敬不是圣人，却可称完人。”

皇上拍案而起：“张汧该死！朕怎会要你冤枉他？朕只是要你说真话！陈廷敬是圣人，完人，那朕算什么？”

皇上又：“朕要的就是陈廷敬这样的好官。可是朕也琢磨，陈廷敬是否也太正直了？他就没有病？人毕竟不是神仙，不可能挑不病。”

陈廷敬仍不心甘，问：“皇上召见你爹，案不问半句，只是挑唆你爹说我的不是？”

张汧伏地而泣，被侍卫拉了去。

皇上鼻里轻轻哼了哼，嘴里吐两个字：“完人！”

陈廷敬连连叩：“皇上息怒，臣都是为了朝廷，为了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