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一晃就是十几年，有日皇上在漪清园同臣工们商议河工，dao：“苍天无情，人生易老。朕打噶尔丹整整打了八年，打得朕都老了，总算消除了回疆之luan。现在朕最为担心的就是河工。国朝治河多年，亦多有所成。河督张鹏翮进有一疏，你说说吧。”

原来张鹏翮自去苏州知府上任，从此顺水顺风，先是zuo到江苏巡抚，又升任了两江总督，前几年又zuo了河督。他治河很见功效，皇上甚是满意。有日皇上同他说起旧事，张鹏翮才知dao当年正是陈廷敬一句话，他才没有去钦州zuo知府。

张鹏翮上前跪奏dao：“臣遵皇上所授方略，先疏通黄河入海口，水有归路，今黄水已不出堤岸。继而开芒稻河，引湖水入江，高邮、宝应一带河水已由地中行走。再开清口、裴家场等引河，淮水已有出路。加修高家堰，堵sai六坝，bi1清水复归故dao。现在黄河河dao变shen，运河水已清澈，已无黄水guan入。”

皇上很是高兴，dao：“河督张鹏翮治河多年，成效显著。朕打算南巡，亲自去看看。”

索额图奏dao：“皇上南巡，此事甚大，臣以为应细细筹划，密密bu署。”

皇上说：“朕打算轻车简从，不日就可动shen。所有费用，皆由内府开支，地方不得借故科派！沿路百姓都不必回避，想看看朕就看看朕。朕也想看看百姓啊！”议事完毕，皇上嘱陈廷敬留下。这时陈廷敬早已擢任文渊阁大学士兼吏bu尚书加四级，并授光禄大夫，仍入值经筵讲官。

臣工们都已退去，皇上dao：“廷敬，朕每次出巡，都嘱咐各地不得借故科派，然每次下面都是yang奉yin违。你是个谨慎人，朕着你先行一步，暗中访问。”

陈廷敬领旨dao：“臣即刻动shen。”

皇上又说：“你只秘密查访，把沿路所见差人密报于朕，不要同督抚dao县见面，遇事也不必急着拿人。让人知dao朕派你暗自查他们，到底不好。”

陈廷敬dao：“臣明白了。”

今日正巧收到豫朋的信。陈廷敬回到家里，把信jiao给家里人lun着看。原来豫朋已放湖南临湘知县去了。

月媛看着信，说：“豫朋说他在临湘知县任上干得称心，去年治理水患，很有成效。豫朋还说游了dongting湖，登了岳yang楼，上了君山岛。”

陈廷敬不免有些神往，说dao：“dongting湖是个好地方啊！dongting天下水，岳yang天下楼哇！”

月媛却dao：“老爷，您回信得告诉豫朋，别自顾着游山玩水，要zuo好父母官。”

珍儿笑了起来，说：“豫朋是知县了，姐姐别老把人家当孩子。他知dao怎么zuo的。”

一家人正说着豫朋，壮履也回来了。

陈廷敬dao：“嗬，我们家翰林回来了。”

月媛笑dao：“瞧你们爷儿俩，老翰林取笑少翰林。”

壮履向爹娘请了安，讲了些翰林院的事儿。原来壮履早中了进士，六年前散馆，入翰林院供奉。

吃饭时，陈廷敬说起皇上南巡之事，壮履dao：“皇上南巡，士林颇有微词。皇上前几次南巡，江南就有个叫张乡甫的读书人写诗讽刺，说三汊河干筑帝家，金钱滥用比泥沙。”

陈廷敬dao：“张乡甫我知dao，杭州名士，颇有才气，就是脾气怪。他下过一次场子，落了第，就再不考了。我这回去杭州，有机会的话，倒想会会他。”

陈壮履问：“听娘说，当年爹说服傅山归顺朝廷，好心好意，却弄得龙颜大怒。您这回该又不会去说服张乡甫吧？”

陈廷敬避而不答，只dao：“皇上南巡，不是游山玩水，而是巡视河工。可地方官员借机摊派，接驾过分铺张，皇上并不允许。这次皇上让我先下去，就是要刹刹这gu风。壮履你供奉翰林院，这是皇上对你莫大的恩chong。你只guan埋tou编书，朝廷里的事情，不要过问，也不要随人议论。爹并不想你zuo好大的官，你只好好zuo人，好好读书吧。”

陈壮履知dao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妥，忙说：“孩儿记住父亲的话。”

月媛说：“你爹官越zuo得大，我越担心。”

陈廷敬反过来劝weidao：“月媛也请放心，没那么可怕。”

月媛回tou嘱咐珍儿：“妹妹，老爷年纪大了，您在外tou跟着他，要更加细心些。”

珍儿dao：“姐姐放心，妹妹小心侍候便是。”

皇上还未起驾，沿途督抚们早忙起来了。如今浙江总督正是当年请祖泽shen拿烟guan看相的阿山。那会儿他同陈廷敬都在礼buzuo侍郎。阿山先是放了四川学政，三年后回京zuo了hubu侍郎，过了两年又zuo湖广巡抚，然后又在几个地方lun着zuo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