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病房的门，又有好多人在探望。吴伟见了维娜，就低了，只作没看见。维娜见着黑压压一屋人，就憋得慌。她去了医生办公室，同医生说："七床病人，能不能不让探视？"

"不会再有人来打搅了。"维娜说。

倩很吃力地说："不知在他上了多少心血，多少钱。没想到，他在外面养了女人。拿我的钱去养女人。他把我的钱不当钱…"

"你是情愿送的？我是舍不得。你在人家手下，有什么办法呢？"

"维娜，你…晚上能来吗？"倩几乎是哀求。

"吴秘书长到底得罪了谁？别人如此狠心下手？"

不知睡了多久，维娜突然爬了起来，驾车往医院跑。她不愿多想，再多想想，只怕就不会去医院了。可是倩这会儿的确需要她陪着。

维娜："好吧，我吃了晚饭就过来。"

维娜又回到病房门，看是不是掉在地上了。隐约听得吴伟朗而笑，说："谢同志们关心啊。没事的，没事的。谢谢了。"

她生怕吴伟送客来，上离开了。看这景况，她猜那条肯定是吴伟自己撕掉的。她忽觉发堵，直想呕吐。

维娜说："来了会儿了。你睡吧。"

倩又起泪来，说："维娜，我躺在床上，心灰得想寻死，除了你，我想不到任何一个可以来陪我的人，想不到任何一个可以让我说真话的人。平时我并没有这觉，真正需要人关心了，就只有你了。维娜，你是圣女。"

后面有一男一女在说话，起初不太真切，慢慢就听清楚了：

吴伟正坐在倩床

，窗外的行人模糊一片。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还哭得这么伤心。

没想到下午吴伟打了电话来："维娜，对不起。倩情绪很不好，想让你陪着她。我知你…你要是有空来陪陪她，我就离开。"

快到晚饭时间了，吴伟来了。维娜没有望他，站起来说："倩，你休息吧，我就走了。明天我一早就过来。"

维娜去问医生："我在门上贴了张条，不知被谁撕了？"

维娜说："麻烦你去病房说说，让他们快些离开，别影响病人休息。我下去打印张纸条贴在门上。"

"别这么说，自己又想送，又要说。"

维娜刚门，就见一男一女提了篮看望倩来了。她回一望，门上的条不见了。奇怪了，她拿胶贴得的，该不会掉的。

"你是病人家属？"医生问。

维娜一言不发，听完就放了电话。她本想门办事的，这会儿动也不想动了，躺在床上，蒙大睡。她将被拉上来，盖过。她不想看见任何东西，连一丝光都不想看见。两耳嗡嗡的响，脑袋像要炸开了。

维娜将纸条贴好，推门去，病房里静悄悄的。倩睡着了，她太疲惫了。维娜轻轻地坐下来，望着倩。倩老了。她那原本小巧秀的鼻，如今又又大，上面满是的孔。两个袋很明显，却并不饱满，就像半瘪的汽球。倩嘴越张越大，最后整个儿张开了，可以望见白白的苔。样有些吓人。维娜不敢看了，转望着窗外。这个女人曾经也是北湖农场的人儿。

维娜下楼，找了家打印店，打印张条：为了让病人尽快康复，谢绝探视。

医生听着不兴，说："我们怎么会知？"

这对男女走得快，说着说着就走到维娜前面去了。她瞟了一，正是刚才看望倩的两个人。看来是两。维娜更加相信门上的条是吴伟撕掉的了。他希望有人探望，川不息才好哩。

走廊里的推车声吵醒了倩。"维娜，你来多久了？"倩问。

维娜安："怎么会呢？"

"真的难说。你猜这回他们会收多少钱？"

医生问："你希望我们怎么？"

维娜说："别多说话了。你闭上睛，养养神也好。"

倩说："不知怎么回事，我到了这个地步，不想有任何人在我边，只想有你陪着。老是有人来看，脑袋都了。"

维娜没有回去，就在外面吃了晚饭。然后要了杯茶，慢慢的喝。捱到八多钟，还不想去医院。就驾着车满街跑。她见着堵车就兴，可以磨时间。驾着车，就觉得荆都太小了。转来转去，总在几条老路上跑。好不容易等到九钟，维娜驱车去了医院。

倩不听，仍说："真是一场恶梦。"

倩摇摇，说："不想睡了。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哩。"

"难说。有人为他脸上贴金，说是他办事公，得罪了人，别人报复。谁知？只怕是了对不起别人的事呢？不到忍无可忍的程度，谁敢行凶？"

"我们不希望有人来看，吵得病人休息不成。"维娜说。

维娜混地。医生说："我们医生当然不希望经常有人探视。但要家属合。可有些人就是喜有人来看看。特别是领导和领导家属住院，看的人越多，他们越舒服。"医生们都笑了。

维娜也不问她，只望着她摇，叫她不要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