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长善脸凝重，语气却很缓和，说：“朱书记，这个事，我看暂时放放。急了，对您不好。”

向长善脸依然凝重，什么也不说，只是摇舞手。过了好一会儿，见朱怀镜情绪稍稍平和些了，他才说：“朱书记，你听我一回意见吧。”

舒瑶着帽，围着围巾，敲开了他的房门。她这副样，就像是地下工作者。朱怀镜忍不住笑了。他发现舒瑶再怎么掩藏，她那份天然的柔媚是包裹不住的。他很客气地请她坐，替她倒茶。

向长善扳着指算日，真有意思。朱怀镜长叹一声，脸严肃得发黑，说：“长善，我朱怀镜从来不在同志们面前封官许愿。这不是我们共产党人的法。可我今天要开诚布公地同你谈谈。我准备推荐你接替李龙标同志。现在的问题是，如果王莽之同志不是我们想象的好领导，不光你的副书记当不成，我的书记也当不长久。但我想，个人得失一不考虑也不现实，可我们还应有些更看重的东西。我们毕竟是在这个世上活了四十多年、五十多年的男汉啊，关键时候就得像条汉。你若信得过我，就请你支持我的工作。就算赌一把吧，我就不信荆都的天下就永远跟着谁姓了。”

朱怀镜然大怒，找来向长善，简直叫了起来：“要上调查清楚，谁舞弊理谁。”

朱怀镜说：“所以你说这事暂时放放，也有理。但是，我们不能指望他走了，事情就好办了。我们自己要争取主动。所以，即使现在不这个案，也得有所准备。”

“没什么好不好，大不了摘下这官帽！”朱怀镜脸铁青。

舒瑶

向长善忧心忡忡的样，说：“不好，国家会毁在这些混手里。”

“长善，你可是替我分担了很多担啊，谢谢你。你在检察长位置上了七年多了吧？”朱怀镜注视着向长善，目光里尽是询问。

话能说到这个份上，两个大男人都觉得有些庄严的意味。分手时，两人站了起来，都提了提气，握手。朱怀镜觉有清凉的东西，顺着背脊往上蹿，直。顿时人也觉得清了许多，似乎睛都亮了些。

向长善憨笑着，回：“到这个月底，七年零三个月了。朱书记对的情况真熟悉啊。”

有天下午，舒瑶打电话给朱怀镜，说想见见他。他想自己正在非常时期，不方便同她见面。舒瑶说她也没什么事，只是有些话想说说。她说来书记没空就算了吧。朱怀镜听舒瑶这么一说，倒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就约了晚上在黑天鹅见面。

朱怀镜笑了起来，说：“长善，我现在把上这官帽放在手里拿着。哪天谁要拿去，我上丢给他。我朱某人一个农民儿。没有任何靠山，就凭自己傻苦，能在地委书记位置上坐上个半天，也算光宗耀祖了。人到最后，就得为自己的骨气活。我是什么都不怕了。只是怕连累像你这些支持我工作的好同志啊！”向长善竟有些动了，长舒一声，说：朱书记，听你这些肺腑之言，对我是个教育啊。说实话，我在检察长位置上了七年多了。中间有几次机会任地委副书记，都让人家给了。我有想法。现在，我看淡了。听你这么说，我更加看得开了。我就是当上地委副书记，不了几年，就要考虑下来了。上不上，都没什么意思了。朱书记，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朱怀镜冷静一想，叹：“好吧，听你的，等等再说吧。那个王小莽，本来已经捞了好，却不满足，还要怪气地打电话给我，向我示威！真不是东西。”

向长善说：“朱书记，有你这么信任，我没什么可说的。我也不相信，他真可以一手遮天。下面都在传，说他上就要走了。”

姓还相信什么？几百万双睛盯着的事，到来仍是假的，还有什么是真的呢？

若说朱怀镜什么都不顾了，鬼都不会相信。不过他料定王莽之也不敢随意就将他怎么样。王莽之哪怕要对他下手，也得师有名。他手握有王小莽收受好费的检举信，到时候王莽之要是不仁，他也就只好不义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向长善：“行，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