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离家走啊？”我想了想，还是问了“你跟家人吵架了吧？是因为谈恋吗？”——我想起来自己三的时候被妈妈打耳光的那天，不过我可下不了决心离开家，现在的小孩真是豁得去，跟他们比我果然老了。“我没有离家走。”他的回答我“我只是不想再拿家里的钱。我想自己养活自己。”

他的语气里有一不同寻常的悲凉，就好像我们俩在一起看一本书，可是他趁我离开的时候偷偷地翻看了结局。

“我…”她像是下定决心那样看着我的睛“我来龙城上学的时候我爸爸为了奖励我考上中，买了房送我。”然后她像是挑衅那样冲我一笑，似乎是在等着我下面会问什么。

“你不是龙城人啊。”我有意外。永川是个离龙城几百公里的一个小城。“那么你是中的时候考来龙城的吧？你住校？”

居然“不安全”了！我倒了一冷气，兴奋地重新咬了茶杯的边缘，哥哥就在此时恰到好地瞪了我一，警告我不要再问问题。

后，餐馆的电视机被人打开了，地方新闻的声音顿时响彻了四周，女主播装腔作势的声音丝毫不带情的播报着“事故现场”“老板娘。”哥哥仰起脸“麻烦换个频行么？”然后哥哥用筷指指我“小孩想看偶像剧。”

“我没有。”他顿了一下“我自己住，在学校旁边的一个小区。”

那天夜里我梦见了一片没有尽的雪地。准确的说，横洹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座特别的雪山。我，还有苏远智。梦的最大好就在于，你本用不着那么麻烦地追问前因后果，接受前的现实就可以了。光应该是可以照耀最端的那片雪地的吧，会有祥和到让人忘却生死的光线。但遗憾的是，我们俩被困在山脚下。着一堆火，前面是山，后更是一望无际令人生畏的雪原，我们没有路走了。

“真了不起。”我是真心的赞他。可是她的嘴角却浮起一抹微微的嘲讽。

“郑南音。”哥哥忍无可忍的打断了我，然后对昭昭说“他从小就喜闲事。”

一不知从什么地方来的烈的怨恨像龙卷风一样把我牢牢的在了手心里，我恐惧的跟他发脾气，我叫嚷着说“你现在知路了对不对？你一定是知路了，可是你打算丢下我一个人去！苏远智你不想活了吧你休想。不你去哪里你必须带着我…”

他吃的东西很少，一直得笔直，似乎只有那只拿筷的手是需要动的。“你都不肯菜，你喜吃什么嘛？”我没话找话。

“我知。”她淡淡地说“郑老师经常说起你。”

可是在睡梦中，人是没什么力气的，被什么东西压着，怎么也发不嘹亮的声音来——也许压迫我的，正是睡眠的本吧。

“我是郑南音。”我觉得是时候正式互相认识了。

“郑老师。”这普通的三个字到了他嘴里变得好听起来了，掷地有声，有很单纯的信赖在里面“你能不能，别我回家？”

“真是没有办法——”我夸张地叹了气“像你这大小也好意思说要独立，你们现在的小孩就是过分。还是别闹脾气了，乖乖回家去吧。”

“你才这么小就一个人生活啦？好厉害呀，”我拖长了音调“你爸爸妈妈也真舍得，放心你自己租房，不怕房东欺负你吗？”

“没有东西吃，会饿死吧？”我问他，然后仰起脸看着他的表情。说真的，我心里并不是真的那么恐惧，也许是前这片铺天盖地的白让我有了一温柔的错觉。

可是他居然跟我说：“南音，你能答应我，你要勇敢么？”

“昭昭你家在哪啊？”我给他添上了果，他也不肯说句“谢谢”“永川。”他说。

“可以。”哥哥简短地说“你现在回家其实也不合适。我已经给你爸爸打过电话说我找到你了。开学之前，你就不要回那个你自己住的地方去了，不安全，你得跟我走。”

“上课的时候？”我惊讶了，并且有不好意思。

“不是，在跟我们聊天的时候。”她垂下了睫，了几张纸巾，把镜上的迹一修正着自己的脸。后来的日里我终于确定了，昭昭最可的表情，就是垂下睫的那一瞬间。那个寂静的瞬间里，她即是男生又是女生，她是那么安静和淡然，所以不在乎自己是男是女。

“都行。”有哥哥在旁边，他就不愿意像在洗手间那样跟我讲话了。哥哥也一直都在沉默着，寂静对于哥哥来说从来就不是问题，但是我可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