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们的事。跟我无关。”阿朗一回在莉莉的睛里看见一凛冽的东西。

“莉莉，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不会伤害你。只有我和你才是一样的。我们都是狮。”

“我们不也是一样的吗？否则的话，那些原来看见你爸爸就发抖的狮们为什么还要帮着新上来的王追杀你？”

“你全都看见了，那些人有多蠢。你的那个猎人活着的时候他们把他抬起来，死了以后他们换个人来抬。简直蠢得就像一群泥土里的蚯蚓还总是喜自作聪明。”

在阿朗平缓的，沉睡的呼声中，往事就这样涌了上来。像鲜红的，翻腾的血那样涌了上来。猎人说：“莉莉，你的妈妈是我打死的。明白吗？我不是你的亲人，我原本该是你的仇人。你明白吗？”莉莉其实不明白。莉莉从来就没有仇恨过。莉莉懂得那些蕴于赤的厮杀中的寒冷的，没有理可讲的规则，可是她从来没有真正地仇恨过谁。然后莉莉问自己：阿朗知什么叫仇恨吗？好像是不知的。其实他只是想征服跟战胜，并不地针对什么人。远方的天空被火光映红了，莉莉听见了号角跟音乐的声音。那是祭祀，是村里的祭祀。莉莉的心脏狂了起来，她怯生生地推醒了阿朗“阿朗，我们去看祭祀，好不好？”她被自己言语间那颤抖的渴望吓了一大。她没有追问自己那到底是为什么。

后来，当莉莉无数次地回忆那段跟阿朗在一起的日的时候，总是在想：他们其实从来就没有碰上过阿朗嘴里的敌人。那个狮群。有的时候莉莉也会问自己，阿朗那个关于复仇的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莉莉从来就没有问过阿朗。莉莉自己也说不上来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不追问的。但是，她的确是对所谓的“答案”、“真相”之类的东西越来越不兴趣了。转间，秋天又一次来临。因为莉莉从空气中闻了一睡眠般的凉意。阿朗总是喜到峡谷那里去，有事没事就喜过去再回来。莉莉在一边胆战心惊地看着阿朗像个贪心的孩那样一次次跟粉碎骨肩而过。可是她从来就没有阻止过阿朗峡谷。因为，阿朗纵一跃的样真是好看死了。莉莉永远都看不够。

那天晚上，当阿朗习惯地卧在风来的那一边的时候，莉莉突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一样眷恋他。猎人走了，这世间顿时空了起来。如果不用满腔疼痛的柔情来填满它，又该怎么办呢。阿朗转过脸，添了添她的脸，也不知阿朗有没有在她的睛里看到那前所未有的缠绵跟顺从。阿朗说：“莉莉，你说过，你不会离开我。”莉莉说：“对，我不会的。你记得，就算有一天你离开了我，我也不会离开你的，阿朗。”

“阿朗你说得对。只有我和你才是一样的。”莉莉好地凝视着他“不是因为我们都是狮，是因为我们都是叛徒。”

“我没有。”莉莉的神很无助。

莉的脸庞“他死了。你很难过。可是他是人，莉莉，你居然他。你居然一个人。”

短暂的寂静过后，阿朗悲哀地摇摇：“莉莉，背叛你自己的族群对你有什么好？你以为你真正了一个人，你就能变成人了吗？他们照样会朝你开枪，就像打死你妈妈一样把你当成一个庆典上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