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从来就没有牵着自己的手么。只有牵过自己的手某天消失,那才是真正的失落吧。
夏圣轩没有在谢哲家久留,把最后一些必要的材料交还就告辞了,出门弯腰穿鞋时,看见从房里出来的谢佑慈,依旧沉默地站在门边注视着这里。
夏圣轩咬着牙咽了咽喉咙,嗓子里却还是莫名的不舒服。
成年人们痛失的悲伤,或是同龄人惋惜的抽噎,这些夏圣轩都不陌生且非常理解。可只是有一类,是他绝对不想揣测的。
巨大的,巨大的,不能用“失落”来形容。
小孩子会怎么去理解悲哀。等她明白那个牵住自己的手已经不在了的时候。
圣轩比两位家长更早见到了政颐的新班主任。前来家访的老师脸上那条伤口起初也圣轩忍不住多看两眼,但和老师说话时就很快忘了——或许脸看起来是有点点不同,可还是很寻常的热心的老师么。
“啊,就你们在家…那我先去其他同学家了。”后面的话是对政颐说的。
“嗯,明天的话,他妈妈应该会在的。”圣轩打开门。
老师有点奇怪着“他妈妈”的说法,但没深入想下去,对两个男生说着“再见”就从楼道走下去。
圣轩等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关上门:“很明显的伤啊。”
“嗯。”大家都会这么说。
“凶么。”
“还好,就是老叫人去跑步,这点很讨厌的。”
“跑步?”
“…长跑…他以前是专门的长跑运动员。跑过好几次马拉松的。”
“哦…看不出来啊。”圣轩想起那老师有些发福的身体“说到长跑,我记得好象过两天有一个活动吧。是在哪里看到的…集体马拉松还什么的。”
政颐赶紧夺过话头:“你看到电视节目报没?我找不到了。”
“嗯?”圣轩走近茶几翻了翻“不就在这么。”
政颐的班主任离开二十多分钟后,夏圣轩发现厨房里的煤气居然点不起来。“故障”?男生抬手看了看时间,这个点上,比起修煤气更重要的是先解决肚子问题吧。于是他对政颐提出说:“要不要去外面吃。”
因为圣轩手艺好,家里人都依赖成了习惯,所以平时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理由,很少做这样的选择。
政颐看着冷气荡荡的厨房,回答说:“哦。好。”回去进屋换上长袖的外套。圣轩等他先出门后,掏出钥匙上了锁。“喀哒”一声。
政颐的脚步已经先向走廊里扩散开去。
外面刮着隐隐的夜风。
居然很巧地在饭店里遇见了多年前也曾住在楼内的邻居。是做母亲的先发现了右手方向的两个男生如此面熟。结果十分热情地招呼过来。圣轩当时正看着菜单,政颐捅了他后才意识到那边喊着“诶,那边那个,你们俩,诶!”的是指着自己和政颐。
乘着还没有上菜的功夫,彼此隔着一点距离寒暄起来。
政颐也认识那一家,虽然他搬来没一年后对方就走了,处的时间不多,可显然对于这个男孩的印象两夫妇也并不陌生。因为很快就从开始的“好巧呀”转到了“政颐啊?长高好多啊”这话听着却没有让政颐高兴,尽管还是应着对方的说话点着脑袋,可表情却明显赌气起来——什么长高很多,本来自己也没有很矮啊!
在意这个。
圣轩问“是在附近逛街么”把话题递回去,五十多岁的夫妇笑着说是马上要出国随儿子定居了,走前先把老地方都转一转。夏圣轩听着祝贺地点点头:
“啊,我记得吴叔叔,爸爸总说他是我们这片最聪明最有出息的。”
夫妻俩对视一眼,笑意彼此一碰后掩都掩不住,做母亲的最是骄傲,即便谦词里也透着莫大的欢喜:
“什么呀,哪里的话,现在都要看你啦。”
这样单纯喜气的对话随后被端上桌的油香包围了,显出更加百分之二百的圆满。那对夫妇俩热情难挡,吃饭时还特地为圣轩和政颐点了一份饮料。圣轩也不好多退却,就接受了这份好意。唯一的麻烦是不好意思当着别人的面把那大瓶的可乐浪费,最后撑得有些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