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就不知道解完最后一题有些想松口气的夏圣轩正好抬起眼睛看到他的背影。
大概有一直目送到夏政颐走上楼梯为止。
圣轩重新看回试卷,泛泛地浏览检查。而隔了两个空位的地方,有人发现了他的已经结束,带着又钦佩又焦虑的神情瞥了他一眼。
“不用着急啊。”
心里漫漫地想着。把试卷翻到第一页开始复算起来。
教室里剩下监考老师偶尔的脚步声。
胃居然痛了一天。喝了热的牛奶也不管用。下午第二节课上夏政颐疼得几乎坚持不住,弓起背趴在桌上,还是蓝策替他向老师举手示的意。只是政颐没让他送自己去医务室,咬牙坚持挨着楼梯摸下去。
奇怪的是走了半层居然没有感觉了。
政颐站在台阶上按了按,还是不疼。停了一会考虑着要不要再返回教室。不过他还是像其他不那么热爱上课的男生一样继续走到了教学楼外。
这时的操场没有班级上体育课,独自站着有点光秃秃的感觉。
好在捧了很大一本书的百里低着头踏在明朗的白色日光下朝这里走来。
“…哦。你好。”等男生的胸已经要碰到手里的画册时百里才惊觉到。
“没上课吗?”
“我们班今天下午都早放。”百里合上书说。
“你不走?”
“还不想。”
然后进入惯例般的话题空档期。或许可以说类似“你喜欢摄影啊”“对艺术感兴趣啊”之类的为开端,但政颐隐隐地不想问,本来这些知道了也无关紧要吧。站在那里正感觉到一丝别扭时,百里先开了口。
“今天晚上有场爆炸。”
“嗯?”
“今天晚上有颗卫星会撞击月球。”把一侧的头发捋到右耳后“不过未必肉眼看得见就是了。”
“耳洞没问题么?”就是前一刻才察觉到的。
“嗯?哦。”伸手去摸了摸耳垂“之前洗头时进了水,还没消炎吧。”
夏政颐看着女生右耳下有些幼红的肿起,应该是才打没多久吧:“另一边也这样?”
“另一边没打。”把左边的头发捋过去给政颐看。
“哦是啊…”“打了一个就放弃了。”有点自嘲似地笑起来“可是只打一个结果还是发炎了,大概是抱怨我搞得它一个人在那里落单。”
晚上蓝策从洗衣房回来后看到政颐衣服还没换,依旧坐在桌子上听着音乐,腿一直越过凳子伸到窗台。蓝策又站在走道上望了一眼对面那间,里头四个男生已经脱得乱七八糟吵吵闹闹。他走回来关上门问政颐“不打算睡么”
“唔。就去。”
“快熄灯了吧。”政颐和蓝策的房间原本应该住四个人,但申请的学生不多排到他们只剩最后两个,于是就好运地变成了二人间,加上本身都不是爱闹的个性,所以相对其他来说这是间最静的屋子,以至于宿管老师最初很长一段时间以为这里没人住。某天突然看到政颐坐在写字台前时还以为是见了鬼。
政颐脱下秋季外套扔到桌上,耳机扯下一只垂到肩,回头对蓝策说:“可以关灯了。”
几分钟后屋里的光就熄了下来。
新闻里报道说应该是在晚上十点半左右。
因为科学家们对月球的真正起源一直没有确定的证据和让人信服的立论,所以今天晚上将有一枚造价不菲的人造卫星在完成了它的使命后撞向月球,通过此后引发的反应来帮助地球人寻找到关于月球起源的蛛丝马迹。
——傍晚政颐在学校里上网查到的内容。网上还有许多人争执这个价值十几亿的炸弹是不是太浪费了,不如捐给非洲儿童饥饿的儿童云云。
随后在网页的某个地方放着一张黑白图,月球表面布满的大小陨石坑,右下角的地方用红色框出了一个小方块,边上的字标注着“卫星拍下的最后一张照,方框处就是它将要撞击的地方”
当时,心里毫无预兆地突然难受起来。
不可否认的是,看到图片和旁注的同时,真的一瞬被沉闷的压抑填满。
某个地方沉闷捶击的响声,在脑海底层缓慢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