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10)_天净沙(问天)_综合

“我不像你，一当省长秘书整个人就变了。”江长明抢过酒杯，他最看不起男人喝雪碧这玩艺。

江长明去时，酒吧里空的，昏暗的灯光下回响着低沉的三弦声，这是一在沙漠边缘很古老的乐，类似于板胡又比板胡更悲沉，摆此乐的大都是些瞎，当地人称他们瞎仙。江长明在沙漠一带听过瞎仙唱贤孝，很有味，唱的都是些古书，也有据自己悲惨生活编的小调。老板驼驼自幼受其熏陶，唱的贤孝更是别有况味。

驼驼不胜酒力，很快就了，抓住江长明的手说：“你把我抛在这，却跑到国去，安的什么心？”

又是一个庸俗的故事。

“回来？你啥时回来的，我咋不知？”

江长明心里一震，他想林静然定是看见了他，那么一双犀利的睛，不看见才怪。怔怔地发了会呆，还是不想跟她回信。他关上电脑，站到了窗前。

林静然不服气地说：“我哪变了，是你太顽固，典型的抱守残缺。”

江长明下一杯酒，招呼服务员把驼驼搀过去。驼驼愤怒地说：“你小瞧我，学问我不如你，喝酒你能胜得了我？”

突然看到恩师郑达远病危的消息，便一刻也没停留地赶了过来，想不到还是没见恩师最后一面。

“不提她，喝酒。”驼驼响应。

江长明是这里的长客，心情不畅的时候，他总会想起这儿的烈度酒。他跟驼驼很熟，算得上朋友。

驼驼不久前上了一位东北小，是跑酒吧谋生意来的，当然是那生意。结果歪打正着，让驼驼着了迷。听说驼驼的是她那双睛，说有一不见底的沧桑在里面。江长明见过那小，年纪很轻，也有风霜味，但没驼驼说得那么玄，可能这就叫心灵应吧，就如当初驼驼评价白洋，说怎么看都不上江哥，可江长明还是觉得生命中不能没了她。

江长明笑笑：“这不是回来了么？”

江长明的心瞬间又沉了。

抱守残缺！江长明很长时间都在想这句话。

“不提她，喝酒。”江长明端起酒杯，了一。他害怕自己再次掉一个乏味的故事里。

每个故事都有一个彩的开，结尾却总是落俗。

这晚江长明很迟才离开，他不想回家，夜晚的家总让他害怕，这是白洋离开后他才觉到的。没有白洋的家不像家，夜晚把远比沙漠更空旷更凄凉的绝望抛给他，江长明必须借助酒吧来逃避它。

驼驼，牙齿咯崩一咬，一瓶腾格里开了。

悲痛在他的心里，搅得他坐卧不宁。偶尔地从悲痛中走，他便想起雨巷里哭嚎的女人，那可是一个不简单的女人啊，可她只能跪在雨巷里，竟然不能走去为他送行！

那天罗斯先生也在场，大大的影护在沙沙后面，很像电影里的保镖。江长明后来想，那天所以那么快离开追悼会，跟罗斯先生有关。这个四十岁的外国男人殷勤周到地服侍着沙沙，不时拿纸巾递给她，沙沙也像是很乖的样，中间还无力的样把轻依在罗斯怀里，正是这个动作让江长明受不了。

“没地儿就不，了又有何用？！”江长明猛地下一酒。

人是一很怪的动，江长明至今不相信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人跟人相识是缘，相知更是缘，没有理分什么类和群，如果要分，只能凭应。应这东西很怪，常常得人说不什么理却又觉它就是理。

喝酒最过瘾的方式就是拿牙咬酒瓶。江长明尝试过，的确跟斯文的方式觉不同。

晚上七，江长明来到滨河路的悲情腾格里，这是一家风格独特的酒吧，主题是供男人发，当然不是那世俗的发，主人在每个包间摆了一乐，这些乐有的是从乐摊上收购的，有的则是主人用动角和特殊位的骨骼制成的。客人可以随心所，想练什么就练什么，不熟没关系，那些羊角或只要你用力，一准会发古怪而犷的声音，就跟狼嗥差不多，你要实在憋闷，那就砸掉它。店主人也就是酒吧老板是一位来自腾格里大漠的狼歌手，外号叫驼驼，曾在上海音乐学院就读，因不满学院派对音乐教条式的曲解，愤而走校园，漂泊四方，成了一名狼歌手，两年前不幸遭遇车祸，失去双，这才经营了这间酒吧。

两个人就着腌制的沙葱，一盘沙米粉，喝光了一瓶腾格里。驼驼还要喝，江长明说好了，男人伤时不能多喝，喝多会耍酒疯。

罗斯先生是沙漠研究所聘请的外籍教授，北方大学他也设了讲座，同时还兼着国际林业组织沙漠化研究中国问题的联络员，在银城，国际方面的合作全靠他张罗。江长明国正是罗斯一手促成的，想不到他去不到两个月，罗斯跟沙沙的关系就更是不一般了。

江长明是沙漠研究所研究员，北方大学最年轻的教授。在银城，江长明算得上青年才俊，他刚刚四十岁，年富力，专业上颇有造就，不久前版的《腾格里沙漠资源失与治理》一书得到学术界一致好评，书中很多观已受到政府重视，据说副省长周晓哲已经提议，请他任政府参事。当然，当不当这个参事江长明并不看重，他跟林静然谈时曾十分率直地表示过，他现在的心思在如何治理沙漠上，胡杨河域下游的沙漠库已现两次涸，如果它成了第二个罗布泊，这个参事还有什么意义？当时江长明是带了情绪的，他写给政府的关于加大胡杨河域治理，严禁上游搞开发项目的建议没被足够重视，跟沙县毗邻的五佛县万吨造纸项目还是通过了立项，前期工程甚至已动工。这个消息对他打击很大，觉得长达十年的努力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