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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2/7)

女人方面,车光

下显然不是时候,河建集团这些年发展迅猛,已成为河建筑业龙老大,无论从哪个方面讲,他都不能丢下不。再说了,真是可遇不可求的,好女人的确很多,但真正属于你的那一个,却要等上帝牵线搭桥排除万难在一个合适的机会给你送来。上帝是很公平的,它给了你赚钱的机会,难保不在别的方面难为你,啥都让你占全了,别人还活不活?

要说河城这帮文人,个个都是嘴上带刀的角儿,编排起事儿来,真是白刀说话,红刀唱歌。河城不少有分量的主儿,稀里糊涂就栽在了他们嘴下。这帮家伙喝起酒来,真称得上是无遮拦,心无玄机,海阔天空激扬文字,把个河城翻来覆去,血淋淋当了下酒菜。还好,他们对车光辉,算得上嘴下留情,除了,还是很够朋友的。

那时车光辉不在车家大坝,他被庄向派到副业队上活。副业队在白银、柳园一带建筑。车光辉因是地主的儿,副业队的脏活苦活全归他,尤其是拆那些钢泥垒成的房。车光辉整天抡着二十斤重的铁锤,胳膊了,虎裂了,照样还得抡下去。副业队长是家刘二的后人,对他十分刻薄,甚至没让他参加母亲的葬礼。

车光辉正是在那暗无天日的岁月里学会了泥瓦匠,砌砖放线,样样俱会,而且无师自通看懂了图纸,不久便在副业队有了名气。白银、柳园一带的城里人看他心灵手巧,的活儿与别人不一般,暗地里送他一个外号——车灰匠。

车光辉不急,他老取笑自己,一条不小心踩错了,误踏到钱上,另一条说啥也得留神,不能再踩在陷阱上。对于一个有着额财产的男人来说,每一个女人都可能是陷阱。

车光辉拥有的这栋,原本卖给了腐竹厂老板杨东升。杨东升建义乌商贸城亏了血本,为偿还银行贷款,将房又转卖给他。车光辉没再售,把它留作友会客寻开心的地方。

祖父一生偷女人无数,每偷成一回,他便视自己偷时的心境在脚下踏一块地来回报女人,直到他把曾祖父留下的土地全踏光。

车光辉生在一个没落的地主家。曾祖父曾是河名气最大的地主,据说拥有良田千亩,百匹,车家大坝几百人家都是他的佃农。这可以从车家大坝田地名称上得到印证。比如车家大坝最硕的那块地叫车家大地,西那块苞谷的地叫车家洼,被车光辉修为学校的那块地叫车家涝池。曾祖父一生只娶了一个老婆,但纳了四房妾,遗憾的是只生下祖父一个儿。他的祖父是个情中人,对女人的兴趣远远大过对田地的兴趣。祖父一生女人无数,但只娶了祖母一个。对此祖父这样解释,会的偷着,不会的守着。可见祖父喜偷别人老婆。

在对待女人和金钱的态度上,车光辉更多地承袭了祖父的个,跟祖父有很大相同。钱财方面,车光辉一直信奉钱是大家挣的,也是大家的,能挣敢,才是男人本。河建之所以发展迅猛,无非是在挣钱与钱上理得当。还有,车光辉从不拖欠工人一分钱,工人挣的是血汗钱,尤其乡下来的民工,挣钱容易吗!车光辉当了几年的包工,从没拖过谁欠过谁,正因如此,他的信誉才在河城数十位包工中最好。

三层的小洋楼掩映在翠绿的桃树下,车光辉又在桃树间缀不少楼亭、鱼池,还有曲曲弯弯的碎石小径,使小区环境平添了几多浪漫。小洋楼卖得不错,买主大多是来河办厂的外地人,当然也有河城里的暴发

车光辉过不少女人,但每次都不够彻底。这不怪他,人在没钱的时候谈是一奢望,即或碰到了,也未必有信心能把它抓牢。人在钱多的时候谈会显得矫情,钱的颜能改变许多事,包括情。车光辉四十多岁,抛去幼年童年,生命的黄金时间几乎分别在这两状态里,这就使得他的在半虚空状态,没法落实,也就没法放放心心去女人,至于有没有女人真正他,他想过,却没有答案。因此车光辉想,他打算放弃赚钱生涯的那一天,也许是他寻找真的那一天。

包工车光辉本质上并不像个商人,倒像个狼迹天涯的艺术家。他善于赚钱,更善于大把大把钱。他有一个梦,就是有一天厌倦了赚钱的生活,会有一个女人陪着他去狼迹天涯,这个女人不一定年轻,也不一定漂亮,但一定是个诗情画意的女人。他想他会上这个女人。

昨晚他在小洋楼招待河文学界的一帮朋友。车光辉跟这帮文人很合得来,一有空就拉他们喝酒聊天。

祖父年老弱时,突然起了鸦片,在鸦片黑腾腾的烟雾里,他慢慢死去。他死的样车光辉见过,一脸安详,幸福无比。

车光辉的父亲是一个老实本分而又几近猥琐的男人。生下来就目光凝重,表情痛苦,仿佛极不情愿来到这个世上。他寡言少语,很难与人为友。闷闷的心里终日只想着一件事,怎么把祖父踢扫掉的家业再挣回来。为此他起早贪黑,没睡过囫囵觉,连件囫囵衣裳也舍不得穿,寒冬腊月宁可让耳朵冻得脓,也舍不得把箱底的狗。纵是这样,父亲也没能实现他的心愿。土改时他手上的家业被一扫而光,父亲变成了穷光。这还不算,一九七六年后,父亲被揪了来,大队书记庄向是庄福的后人,他给父亲糊了一个纸帽,尖尖的像个喇叭。父亲整天着个喇叭给车家大坝扫了将近十年的巷。每次批斗会上,父亲都被细细的麻绳反剪住胳膊,脖里挂个纸牌,让人揪到台上认罪。母亲是一个胆小的女人,尽于地主家,但毕竟是小地主家,不能跟车家相提并论。陪着父亲挨了几次斗后,她不堪羞辱,在一个风月黑的晚上悬梁自尽。

重振车家雄风的大业终于没能实现,父亲在“文革”结束的一年恨死去。死时面如黄纸,枯如柴,完全没有祖父那从容。车光辉失去祖业,又无法在仇恨的目光里苟且偷生,只能凭泥瓦匠的手艺,当起了灰灰匠。

没承想他此生能在河城成就一番大业,想起往事,车光辉不但不恨那段岁月,反倒觉得上苍暗中护着他,让他经历那番磨难。每每想及此段苦难,他就拿梁晓声、叶辛那些知青作家聊以自,说,如果没有“文革”哪能有梁晓声、叶辛们的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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