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到我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需要你们。虽然你们并非专职的敌报破译师，对共党电报缺乏了解，但是你们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为什么？一、我相信这份密电不会太难，难了共党也就无需扔它了，反正是破不掉的嘛，扔什么扔。二、在座的各位各有所长，吴副参谋长，对匪情了如指掌，可谓是匪情的活地图；汪长和李副长，都是老机要，破译的电报成千上万；唐参谋嘛，年轻有为，脑活，多，敢说敢想。三个臭匠，个诸葛亮，你们四个人加起来，我敢说绝对得上一个专职破译师。总之，我对你们是充满信心的。老实说，松井将军对此密电的破译工作非常重视，我向他一报告，他就说要派专人来协助我们破译，现在人已发，下午即可

“你们都知，昨天下午，南京给我们发来一份密电，密电上说什么呢？一个代号叫老K的共党已经从延安发，这几天就要到我们杭州。他来什么？你们也知，他是来谋策反的。策反的事情我们见得多了，所以也不足为怪。但是，这次策反行动来势之大，布置之周密，后患之严重，必须引起我们度加度的重视。南京的密电确凿地告知我们，老K实系周恩来的特使，他将代表周在本月29日夜，也就是三天后晚上11钟，在孤山文轩阁客栈秘密召集在浙抗日、排日组织目开会，并签署有关联合抗日、反汪协议。大家可以想一想，这个会一旦开成了，联合活动搞成了，结果会怎样？结果就是弱不一击的变成铁，耳聋瞎的散兵游勇变成统一指挥，小打小闹的活动变成军事力量。这无疑将给我们的剿匪工作带来前所未有的困难。所以，我们该庆幸，发现得早啊。”

也许是经历的坎坷太多，老秀才的脾欠佳，有喜怒无常，加上长期权，德也是积重难返，不乏辣毒。如是这般，他在下属面前的威严是足够的，这会儿声腔一变，下面人的目光都静了。不过，今天他心情好，不想耍威风，到为止。他看下面肃静的乖样，笑了笑，坐下来，尽可能和蔼地说：

“这是什么？”张司令说“你们应该比我知，这是一份加密文书。换言之，是一份密电码。为什么要加密？因为里面有重要情报。共党害怕它落我们手，那么害怕，以致死也不怕就怕它被我们得到，这又说明什么？说明里面的情报对我们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是我们打着灯笼在寻觅的，你们说是不是？”看看大家，自己回答“是的。那么现在想必你们也该明白了，我为什么更半夜把你们拉来，集中到这里来，就是要你们来破译这份密电。”

张司令接过话“是啊，我也这样想，这里面一定有鬼名堂。他扔的不是字典，而是字典里藏的鬼名堂。所以，我细心地翻看起来。但是从翻到脚，看得昏脑涨，也没看什么名堂，里面没有多一个字，也没有任何异情别样。后来，我去外面散步，门前我把端在手上的茶杯顺手一放，我自己都不知，是放在了字典上。等我回来再翻看字典时，奇迹现了，扉页上有一些模糊的字迹，都是阿拉伯数字，圆圆的一摊，像是图章盖上去的。用手摸，那摊地方还乎乎的。我晓得，这是因为我刚才把茶杯放在上面的缘故。这等于是破了天机，我上想到，鬼名堂就在这扉页上，或许给它加一温度，鬼名堂就会显来。就这样，我找来袋将这扉页焐了个透，然后你们看，就成了这样。”

012320100921174771461…

王田香称是，继而解释：“共党住在青中学的教师公寓里，在二楼，房间有个后窗，我怕他窗逃跑，上楼抓他前专门在窗外守了人。结果他人没跑，来不及了，但把这玩意从窗里扔了来，刚好被我的人拣到。共党命都要没了，还想着把它丢掉，不让我们得到，我想这里面可能有名堂。”

各位有些惊异，唐一娜似乎还嘀咕了句什么。但张司令视而不见，闻而不听，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和情绪里，他啊啊地叹：“真是天助我矣。”一边起了，踱着步，边走边说“接下来我需要你们来助我矣。老天帮我显了形，但这还不够，我还要它显神，要把它藏的谜底挖来。我担心，我估计，这一定跟老K将在文轩阁客栈的密谋行动有关。若真如此，”说到这里，他停下来，走到座位前，以一咄咄人的气说“那就是事关重大，我们必须破译它！”

张司令的家乡在安徽歙县，他自幼聪慧过人，十八岁参加乡试，名列第一，是全县有史以来最年少的秀才。这使他的志向变得宏大而远，但横空而来的辛亥革命打了他接通梦想的步伐，多年来一直不得志，不如意：心怀鸿鹄之志，却一直混迹在燕雀之列，令他过多地到人世的苍凉，命运的多舛。直到南京城里挂满了膏药旗，他都已经年过半百、两鬓白时，前途才开始明朗起来。但这又是一什么样的前途？一年前，他回乡为母亲送葬，被乡人当众泼了一瓢粪，气恼之余，他从勤务兵手上夺过枪，朝乡人开了一枪。乡人没打死，只是上破了，而自己的心却死了。他知，以后自己再不会回乡，从而也更加定了一条路走到底的决心。所以，在前任惨遭灭门暗灾、四起的风言把诸多同僚吓得都不敢继任的情形下，他凛然赴任，表现了令人吃惊的勇气。快一年了，他对自己的选择没有后悔，因为他已经别无选择。现在，他想着昨天夜里发生的一切，和这楼里即将发生的一切，他同样有一别无选择的觉。

张司令举起字典，翻开封，大家看到，麻白的扉页上写满了浅黄的阿拉伯数字，像电报一样，一组一组的。虽然字迹驳杂，但足以辨识：

顿了顿，环顾了下大家，他又接着说：“俗话说，好事成双，昨天是我的吉日，当然也是在座各位的吉日，下午是南京来电，一字值千金的电文呐。到了晚上，”指了指王田香“我们王长又给我送来了礼。什么礼？在这儿。”说着，把面前的一本厚厚的、脏不拉几的，似乎是从泥泞中捡回来的书给大家看“这是什么？是一本新版的《中华大字典》，各位也许家里就有。你们可能会想，这算什么礼？是啊，我当时也这样想。但是王长告诉我说，这不是一本普通的字典；这是一个倒霉的共党在逮捕之前扔窗外，企图抛尸灭迹的字典。”掉问王田香“王长，是这样的吧？”

司令在会议桌前坐了下来，翻看起带来的文书，酝酿开会的事情。想到他将给大家开个什么样的会，他脸上了讥讪的笑容。讥讪中又似乎带儿厌恶。

待那几个人用毕餐回来，会议即开始了。会上，张司令先是老生常谈地讲了一番当前全省“肃匪剿匪”工作的艰和迫。他调指，当前地下抗日、策反活动现了新动向，就是共匪活动比蒋匪还要频繁，还要猖獗。众人明显觉得到，司令今天的心情似乎比往常要好，脸上一直挂着轻浅的笑容，言说的声腔也是朗有余，显得底气十足。这会儿，他不乏亲善地对大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