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外面有蛇。我是最怕蛇的，妈妈也怕。妈妈说，蛇是吃坟墓里死人烂掉的长大的，浑都有毒，唾沫星都有毒，吓得我们只敢在院里走。院里都是泥路，妈妈说蛇不长脚的，走不来泥路，上了泥路，就像人上了冰冻地，走不快的。但是，院还没有我们村大，我们走着走着就走到院外去了。走去才发现，院外还是泥路。这下妈妈胆大了，带着我走，反正没事情。有一天，妈妈带着我从一扇小小的铁门去，走着走着，走到一扇很大的铁门前。铁门关得死死的，我们刚在门站一小会儿，里面就有人来，是个半老，着红袖章，说话很凶的，问我们是什么人。妈妈报了爸爸的名字，他才变得客气一，说这里不能的，要我们走开。就在他跟我们说话时，门开着一条，我从门里看去，看见一堵墙，上面写着好大的字。我没读书，不识字的。可妈妈说我应该认识上面的一个字：人，她教过我的。我说，我没看见上面有“人”字。妈妈说，怎么没有，有好几个呢，接着把那些字一个个都背给我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还真有好几个“人”字呢。妈妈说，这是北京主席说的一句话，意思是我们国家很大，谁都不怕，国也不怕，苏联也不怕。后来，在回来的路上，妈妈告诉我，爸爸就在这大铁门里工作。过了好些天，妈妈又告诉我，爸爸在里面好像是在造打国佬的武。秘密武。我听着，张得连骨都收了，夜里还了梦，看见爸爸在造一辆大坦克…

这一天，我注意到，爸爸总是有些心神不定，老是一个人烟，好像在想一件很复杂的事情。到晚上，散步回来，爸爸想了一天，好像终于想一个方案，十分认真地把我和妈妈叫到一起，又十分认真地告诉我们：他在单位上的是机要员的工作。爸爸说，这工作在任何单位都很重要，在这里就显得更重要。因为，爸爸说，这里本来就是个保密单位。妈妈反而怪他，说，既然可以对我们说的，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爸爸说，其实是不能说的，对谁都不能说。妈妈说，那为什么这会又突然要跟我们说。爸爸说，他是担心我们不明白他工作的特殊，在外面听到一什么跟着到传说。爸爸说，同样一件事，别的人跟着说也许没什么的，反正大家都在说，也不好去追究到底是谁先说的。但我们要跟着说，别人会想当然地怀疑是他先说的。所以，爸爸要求我们，以后有关单位上的事，我们一定要学会当个聋，个哑，任何情况下，对任何说法都不要去听，更不要去传。爸爸说，传了就要引火烧，就要吃冤枉亏。爸爸还说，他的工作最要求嘴严，嘴松，饭碗都要丢掉，说不定还要去坐牢。最后，爸爸告诉我们，虽然他没有当科长，只是一个科员，但他不是一般的科员，而是机要员，是掌握单位大小秘密的重要人。爸爸说，理只有科长以上的才能解决家属问题，现在之所以给我们提前解决，就因为他的工作重要，组织上信任他，才给我们这个优待。

说真的，长那么大，我还没见过爸爸一下说那么多话的，他一边着烟一边说着，有时候摸摸我的，有时候看看妈妈，好几回，我都以为他已经准备不说了。但过一会，他又开始说了，说得妈妈不停地，不停地作保证。妈妈还要我作保证，今后一定要记牢爸爸的话，不要去外面说爸爸单位上的事，任何人问都不要说。那天晚上，我还发现爸爸一个特：他说话时烟要比不说话时多，多得多，几乎一接着一的，好像他的话都是靠烟熏来的。还有，和妈妈不一样的是，妈妈说话总是越说声音越大，所以说着说着经常要说气话，训人，骂人，而爸爸是越说声音越小，也不知是为什么。但是我知，就那天晚上知的，爸爸平时为什么不说话，是跟他重要的工作有关的。后来，我还知，爸爸为什么光烟，不喝酒，一酒都不喝，这也是跟他的工作有关的。因为，爸爸说，人喝了酒容易说胡话。其实，爷爷

有一天，是星期天，妈妈还在睡觉，爸爸带我去堂买馒，我一下见了很多爸爸单位上的人。有一个人，好像跟爸爸很熟悉的，见了我很兴的样，把我举起来，举过，说要把我当炸弹扔去，吓得我哇哇大叫。事后我知，他是跟我开玩笑的。但是他说的“炸弹”提醒了我，使我想起应该问一问爸爸，他是不是在铁门里面制造打国佬的秘密武。大坦克。爸爸听了，一下捂住我嘴，不准我往下说。其实，我不是大声说的，我是小声说的。但还是把爸爸吓坏了，连脸都白了一层。从堂里来，爸爸很严肃地问我是从哪听说这事的。我说是妈妈说的。爸爸气得一声不吭，拉着我气呼呼地回到家，把妈妈从床上叫起来，同样十分严肃地问她：关于造武的事，他是从哪听来的。

开始，妈妈没注意到爸爸的严肃，还嬉笑脸的，开玩笑说是爸爸自己告诉她的。爸爸说不可能。妈妈说，怎么不可能，这里人我都不认识，你不说，谁来跟我说这些？说得爸爸脸又白了一层。爸爸怀疑是自己在梦里跟妈妈说了这些，便认真地代我和妈妈，千万不能说去。妈妈问，如果说去呢？爸爸说，如果说去，叫领导知了，他一定要挨分的。妈妈这才说真话，骂他：你这个乌，白天都不说话，还在梦里说呢，想得。妈妈说，她这是听对门楼里的一个家属说的。我知，妈妈说的人就是兵兵妈妈，这两天妈妈经常去她家串门。妈妈对爸爸说，兵兵爸爸比你官还大，是个科长，要几十号人呢。爸爸生气地说，就凭他说这个，就不当科长。妈妈说，那你去告他啊。爸爸说，告什么告，咱们把自己好就行了，人家的事人家自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