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看,像没看见似的,根本不管我怎么了。
这就是人和尸体的不同,只要你还活着,哪怕只有一分钟的命数,也没人敢对你这样。
但当你变成尸体后,哪怕是刚死一分钟,对你这样那样都由他们的方便了。
这中间其实有这样一个道理就是:世间所谓的人性都是专门为人本身保留的,当面对一具尸体时人就会自觉放弃所谓的人性,丢掉做人的种种,这时候的人其实也变成了尸体。
车子开开停停,颠来簸去,车窗外,倾斜而晃动的天空正在一点点变得朦胧。
我不知道吕处长打算带我去哪里,但我感觉要去的地方好像很远,甚至不在河内城里。
因为车子穿过一条条嘈杂的街道后,又似乎在一条空旷的大道上自由奔驰起来。
这说明我们已经离开河内。
偌大的河内难道没有一个火葬场?这个吕处长是个什么人?医院为什么将我交给他?他到底要带我去哪儿?一路上,我脑子里塞满了各种问题。
车子终于停下来,空气里有海水的味道和收音机的声音。
还没等车子停稳,一位穿着中国海军制服的年轻人已迎上来,替吕处长打开车门,毕恭毕敬的样子,说明他可能不是个军官,要不就是个小军官。
听说,他是个江苏人,我因为不知他名字,一直叫他"江苏人",简称苏。
这里显然不是什么火葬场,是哪里?后来我知道,这是中国海军向我国临时租用的201港口。
为什么把我弄到这里来?我变得越发糊涂了。
吕处长下车后,打开后车门,指着我的脚说:"就是他,我给你最多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我在'长江'号潜艇等你。
"苏把我从车上弄下来,搬到一间明亮的屋子里。
在这里,苏对我进行了从头到脚的服务,甚至连鼻孔毛和牙垢都做了认真的修理。
这件工作足足花了他半个小时,作为一具尸体,我想大概起码得将军一级或者名门人士才可能有这等待遇。
事情真的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奇怪的事情还在后头,苏替我修理完毕后,开始给我着装:裤叉、护膝、内衣、内裤、袜子、外套,一样又一样,一层又一层,从里到外,穿的全是海军的制服,而且还是军官制服。
当个海军倒一直是我的梦想,但谁想得到会以这种方式来实现梦想。
更叫人奇怪的是,最后苏还莫名其妙地给我戴上了一条白金十字项链(大概是护身符吧)和一只名贵的手表(法国牌子的)。
把我包装得这么贵重,哪像要送我去火葬场?如果我没死,这样子倒是很合适去参加某个高档宴会的。
当然,宴会是不会参加的,整装完后的我被送上"长江"号潜艇。
吕处长对苏的工作深表满意,他一边转前转后地看我,一边肯定地说道:"哼,不错,我要的就是这个样,很好,像个大教授的儿子。
"我想我父亲充其量不过是个成功的小商人,什么时候变成大教授了?事情发展到这时候,我基本上明白,他们一定是想拿我来顶替哪个大教授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