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田香说：张司令要我转告大家，你们将有一项非常特殊的任务，以后的几天可能都睡不了一个安稳觉。所以，今天晚上一定要抓时间，好好睡一觉，司令将在明天的第一时间来看望大家。

五个人，三男两女，都是钱虎翼的老下，伪军官。其中官职最的是吴志国，此人曾是伪总队下属的第一剿匪大队（驻扎常州）大队长，负责肃查和打击活跃在太湖周边的抗日反伪军事力量，年初在湖州一举端掉了一直在那边活跃的抗日小虎队，得继钱虎翼之后的新任司令官张一的重，不久官升两级，当了堂堂司令参谋长，主全区作战、军训工作（参谋长的角）。目下，他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得旺，趾气扬，前程无量。然后第二号人是掌着全军心机密的军事机要长金生火；其次是军机译电科李宁玉科长，女。白小年既可以说是第四号人，也可以说是第一号，他是张一司令的侍从官、秘书，属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货，官级不，副营，但权限可以升及无限。顾小梦是李宁玉的科员，女，年轻，貌，挑的材，艳丽的姿，即使在夜中依然夺人双目。

总以为其中会有人知，但互相问遍了，都不知。不知只有猜：可能是这，可能是那，也可能是东，也可能是西可能很多，很杂，最后堆在一起，平均每个人都占两个以上。多其实是少，是无。总之，猜来猜去，众说纷纭，就是得不一个结果。但似乎又都不死心，情愿不停地猜下去。唯有吴志国，他白天在下面队视察，晚上吃了筵，酒饱人困，想早睡了。

吴长笑，你怕什么，小梦，照你这样害怕，我晚上怎么睡觉呢？我照睡不误！鬼是怕人的，你怕什么怕？他要活着你才该怕，都说他比较好。

金长嘴：长是夸你呢，说你长得漂亮。

长看小梦想接嘴，对她摆摆手：你知吗，有关钱司令为什么被杀的说法很多，有的说是冤家

因为王田香居要位：特务长，大家对他是不敢轻慢的，惹不起。甚至张司令，对他也是另相看。特务是个特别的，像个怪胎，有明暗两，心分离，有在曹营心在汉的意思。是明的，当受张司令辖，但在暗地里，张司令又要受它的明察暗查。每个月，王田香都要向日本特课驻上海总递一份工作报告，列数包括司令在内的本区各要官的各式活动、言论。在这情况下，他有些志得意满，有些不知晓姓什么，便是在所难免的啦。

看得，这个夜晚对王田香来说是兴奋的，也是忙碌的，将诸位安顿在此只是相关的一系列工作的一个小小分，还有诸多成龙的事宜需要他去张罗完成。所以，言毕，他即匆匆告辞，其形其状，令人激奋，又令人迷惑。

谋似乎是谋中的谋，包括谋者本人，也不知谋的形状和内容。他们在来之前都已经上床睡觉，突然白秘书首先被张司令的电话从床上拉起来，然后白秘书又遵命将金生火、李宁玉、顾小梦和吴志国四人从睡梦中叫起来。五个人被急邀集在一起后，即上了车，然后像梦游似的来到这里。至于来什么，谁也不知，包括白秘书。带他们来的是特务长王田香，他将诸位安排妥当后，临别时多多少少向他们吐了一内情：天将降大任于斯。

顾小梦看王田香神秘又急煞的样，心很不以为然，于是玲珑玉鼻轻慢地往上一翘，嘴里漏了不屑的声音：

对这人，谁敢妄加评说？当面是万万不敢的，背后小议也要小心，可别被第三只耳听见了，告了状，吃哑亏。所以，顾小梦这么放肆言，闻者无一响应。人都当没听见，各自散开了。

散了又拢了。

顾小梦本来是坐在床沿上的，听了不由得哎哟一声，开。

都拢到吴志国的房间，互相问询：司令把大家半夜三更拉来，到底是为哪般？

睡了，睡了。他提议大伙儿散了，有什么好说的。除非你们是司令肚里的蛔虫，否则说什么都是白说，没用的。话锋一转，又莫名地问大伙儿，你们知吗，我现在住的是什么地方？钱虎翼生前的卧室！他就死在这张床上！

声音不大，但质严重，吓得同伴都缩了。

顾小梦嗔怪（又是撇嘴翘鼻）：长，你说什么呢？

哼，这个王八，我看他现在越来越不知自己姓什么了。

五个人乘一辆日产双排越野车，在夜的掩护下，像一个谋一样悄然潜幽静的裘庄，穿过前院，来到后院，最后消失在久无人迹的西楼里，令这栋闹过血光之灾的空楼变得更加险可怖，像一把杀过人的刀落一只杀过人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