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

谁是老鬼？

谁他妈的是老鬼！

这天下午，天是蓝的，花是香的，前院招待所的妙龄女郎们照例坐在了镜子前，开始期待夜色的降临。换言之，这个下午时间照样在liu动，滴哒，滴哒，向前liu，向一个新的夜晚liu去。然而，在西楼，时间仿佛回到半年前，回到那个创下血光之灾的夜晚一样，楼里人的命运都被一个神秘的未名人，一个黑客，一双黑手，一个厉鬼，掌握了，控制了，卡住了hou咙，nie住了命脉。

司令有事要回bu队，fei原和王田香送他上车。车开走后，王田香准备回楼里去，fei原对他摆摆手：别理他们了，走吧，我有事要问你。

问的是：香烟里的纸条是怎么得到的？

答的是：一个代号叫老鳖的共党联络员送出去的。

二

老鳖是个穷老汉，六十来岁，人jing1瘦，tui奇chang，走起路来上shen毕ting，下半shen就显得飘飘浮浮的，有点独步螳螂的感觉。从去年入冬以来，老鳖自己找上门，zuo了伪总队营院的清洁工人，白天负责打扫营区卫生，傍晚去家属区各家各hu收垃圾。上个星期，他们抓了一个重庆地下党，投降了，前天是第一天上班，中午在食堂吃饭，偶然看到正在收潲水的老鳖，认出他以前是个共党分子，现在情况虽然不了解，但总归是有嫌疑吧。

重大嫌疑！

于是，王田香派人对老鳖一举一动都进行了严密监视。两天来他们没有发现老鳖在院子里跟谁接tou，也没有任何异常活动，只是正常地在营区打扫卫生，到了晚上去家属区挨家挨hu地收垃圾。昨天晚上七点多钟，他收完垃圾骑着三lun车离开营院，去垃圾场倒垃圾，一路上也不见有什么人跟他接chu2。直到从垃圾场出来，盯梢的人才发现有些异常：老鳖出奇地去了琴台公园。

这儿是个三岔路口，入夜常有小商小贩在此摆摊设市，叫卖小吃、杂货。老鳖在一个卖花姑娘的地摊边停放了垃圾车，然后在xiong前挂出一只箱子，开始卖起香烟来。巧的是，不一会儿，一个坐在黄包车上的女人把他叫过去，向他买烟。女人很年轻，穿扮也是蛮入时的，嘴里叼着香烟，像煞一个风尘女子。一个风尘女子买烟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不正常的是，她给的钱明明是要找零钱的，可她抓了烟就走，没有要零tou。老鳖呢，捡了便宜也没有显出什么格外的欢喜，好像理所当然似的。

王田香说：哪有这样的理所当然？要说理所当然，一个风尘女子理所当然是不会把零tou不当zuo钱的，而一个小商贩子得了便宜也是理所当然要喜形于色的。

fei原赞许地点点tou，脚步却没停下来，目光也是一味地向前伸去，好像在赶路似的。刚才两人把张司令送上车后，没有返回西楼，也没有去东楼，而是跟着车子往外院走，边走边说。这会儿，两人已经走出庄园，来到西湖边，开始沿着笔直的苏堤走。素有十里桃花之誉的苏堤，眼下正是一派灿烂，叶绿花开，花重香nong1，把changchang的苏堤装扮得灿烂如霞，十里飘香。要是在太平年月，这个季节一定是游人如织的，而现在游人稀落，很适宜两个人边走边聊，即使聊的是军事机密。

王田香继续介绍说，正是老鳖与他的同党在这个零tou面前表现出来的异样，引起了他派出的眼线的警觉。于是，他们中有人追上去，把那个风尘女子抓了。经查发现，烟盒里就有这张小纸条。

就这么抓了？fei原像踩了个空脚，吃惊地停下来，怎么能这么早抓她？应该悄悄跟着她，那样说不定她就带你们去见他们的tou目老虎了。

是啊，王田香似乎比fei原还痛心，tou摇得跟个拨狼鼓似的，我也这样想，多好的机会。可是唉，都怪我没有亲自在场。

好在老鳖没有抓，还养着，否则不知王田香会不会把脖子摇断呢。

因为还养着老鳖，fei原没有太责怪王田香。fei原认为，如果把老鳖也抓了，一条线上三个人（包括老鬼）同时失踪，不知去向，其他共党必定会怀疑他们出了事。

有疑就会有惧，fei原说，有惧就会夹jin尾ba，风chui草动都会吓着他们。一旦外面的共党怀疑老鬼出事了，被关押在这里受审，即使没有得到任何情报，他们也会怀疑我们的行动，那样你最后恐怕连gen鱼骨tou都钓不到了。

所以，fei原言之凿凿地告诫王田香：抓人的事一定要保好密，老鳖也一定要养好了。还有，那个刚抓的女同党那边也应该想想办法，补个漏，不能让她的同党怀疑她是被抓了。因为老鳖昨晚才同她见过面，而且还转送了情报，若不补好这漏dong，万一老鳖跟组织上说起这件事，岂不又lou出破绽？

fei原说：我们要懂得迷惑敌人，首先是要查漏补缺，封锁消息，不能让外界知dao我们在这里干什么。你认为我们在这里干什么？抓老鬼？不是。老鬼已经抓住了，已经在网里面了，难dao还跑得了？瓮中捉鳖，跑不了的。你也不用担心老鬼不现形，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或者后天，时间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