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打电话找简先生。

果真是有个简先生！

原决定打一张兵家老牌：借力用力，诱敌瓮。他要求王田香上给简先生打电话：你就告诉他，顾小梦现在公务缠，走不开，托你给他带了东西，你要见他。

殊不

四

一切准备妥当，王田香发了。

东西挑来选去，最终选定为原从上海带来的一筒饼，铁筒的。纸条被讲究地放在铁筒底，饼底下，无意是发现不了的，有心找又是找得到的。原认为，如果顾小梦是老鬼，简先生受礼之后必定会去找这纸条，并且一定找得到，继而约行事，去某地取货，否则另当别论。

原沉：金生火的说法本并不可信，但是放在现在的顾小梦上，一个要急于与外界联络的人上，就值得重视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找到一个最简单有效的方式来证实我们的怀疑是真是假。

但简先生没去，起码是没有上去。他送走王田香后，即去了剧团，然后一不，好像是知外面有人在盯梢似的。王田香守望两个多小时，守得心烦意，直到天见晚，才安排一个兵守着，自己则回来向原汇报情况。

王田香看主的疑虑，赌誓说他行事绝对谨慎，绝对不会让对方有所怀疑。

辣椒一起挂在屋檐下。这是一逆向思维，是氓的智慧，其不意，奇制胜。

简先生是个北方人，材大，说普通话，围长围巾，镜。总的说，形象有模糊不清：既像一个手一样人块大，孔武有力，又像一个书生，举止温文尔雅，说话客客气气。见了面，王田香总觉得简先生有些面熟，一问一说，明白了。原来简先生是时下杭州城里的当红名人，年初主演过一反映中日友好的话剧，印着他人像的海报贴得满大街都是。后来该剧还专门去他们队演过专场，更是忘不了。

原嘿嘿地笑：你的意思是说简先生肯定不是共党？王田香哪敢夸这个。所以，原说，还是派人盯着他吧，别让上钩的鱼又跑了。

原听了汇报，分析来推测去，最终认为顾小梦是老鬼的嫌疑仍不可排除。他说：现在不去，不等于晚上不去。即使晚上不去，哪怕是永远不去，也不等于他是清白的。言外之意，似乎怀疑王田香行事不慎，被简先生识破机关了。

事情就这么来了。

简先生住的是客栈的租房，在二楼，有里外两间房。里屋是卧室，床柜上有顾小梦的相框，说明两人可能是在搞对象。相片是过的，嘴鲜红，眉清黑，面颊桃一样粉，白里泛红。一看，顾小梦有不像顾小梦，仔细看，还是像。外屋是客厅兼着书房，王田香在沙发上坐了一小会儿，了一烟，与简先生略作小聊。以王田香之见，简先生的表现还算正常，没有贼心虚的那迹象，言谈随和，不像个地下党。但是丢在沙发上的一本书，又让王田香觉得有些警疑。这是著名步作家金去年刚版的新作《秋》（1940年7月版）。后来去看书架，上面有好多金的作品，什么《家》啊，《》啊，《灭亡》啊等，都有。此外，还有鲁迅、茅盾、丁玲、蒋光慈、萧军、柔石等左翼作家的很多作品，一大排。莫非他替皇军唱戏是假心假意的？原在电话里听到这情况后，立即变得煞有介事地通知王田香：盯着他，只要他去了纸条上约定的地方就抓他！

总的说，客观地说，情况不尽如意，似是而非，亦是亦非，难以速战速决，只好暂且撂在那，以观后效。观又是怎么观？是顺其自然，还是挖渠引？原偏向后者。那么挖渠引挖什么渠？引什么？原一时想不个所以然。后来王田香不经意说起，顾小梦在酒桌上是个积极分，原顿时有了主意，果断地说：那我们就来给她摆个鸿门宴吧。

王田香看主脸上发光，语惊人，明显是了角的样，心里备受鼓舞，兴奋有余。过度的兴奋反而使他脑袋一片空白，说不有质量的话，只是献殷勤地说：刚才金生火也说她是共匪。

现在的问题是带什么东西？东西其实是次要的，关键是要在东西里设个机关，把顾小梦和简先生的份试探来。原认为，假定顾小梦真是老鬼，简先生多半是另一个老鬼。老鬼的上线，或下线，她急于见他的目的无疑是为了传情报。照这个思路，原设计在东西里夹藏一片纸条，以老鬼的名义通知简先生速去何地取货。

简先生听明事情，不知这是个，兴死了，惊喜万分。一突然而至的喜望外的心情跃然在电话里，喜形于声，于电线，于话筒，连离话筒有几尺远的原都觉到了。于是，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地。时间当然是越快越好立刻发。地嘛，当然是家里最好这样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