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一个礼拜后,海sai斯声势浩大地走了。
确实是声势浩大,香港的报纸登了,美国的电台播了,以致在蛾眉山上的陈家鹄都可能知dao了——事实上不知dao,因为寺院里没有收音机。因为消息不慎走漏,所以海sai斯走的那天,金chu1chang派了一个排的兵力护送去机场,排场比杜先生出门还大。排场再大,陆从骏还是提心吊胆,到了香港,又有一群人接,一群人送,都是陆从骏亲自出面安排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海sai斯顺利回了国。有好事者在纽约第五大dao上还给他拍了照,登在香港的报纸上,另有人在美国的电台上也说了,对国民政府shen表遗憾的表面下极尽挖苦和嘲笑。
不guan你怀什么心,说什么,只要人安全回了美国,杜先生心里的石tou就落了地。但话说回来,连一个人走的消息都按不住,说明什么?陆从骏,你黑室的内贼没除尽啊。这一天,杜先生又把陆从骏叫到办公室,说的就是这个话题。
杜先生说:“黑室成立至今,成绩斐然,但厄运也不少,各路特务围着我们转,就想把我们灭了。树大招风,树大更要抗风!杨chu1chang是被一颗八百米外的子弹she1杀的,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shen边的特务不是三脚猫,不是几个小喽哕。教授走是绝密又绝密的消息,外界又怎么会知dao?难dao你觉得是这敌人掐指算卦算出来的?”
“当然不是。”
杜先生狠狠地瞪他一眼“陆从骏,我早对你说过,你那里面不干净,你要打扫卫生,彻彻底底地打扫。这次算你运气好,教授路上没有出事,否则你的脑袋已经是我的啦。”
陆从骏埋着tou听训,一声不吭。
杜先生接着说:“陆从骏,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当前是我们最困难的时候,为了pei合汪贼的降日计划,最近鬼子从水上、路上、空中,海陆空三条线源源不断地输送特务进来,潜伏在我们shen边,加上汪贼留下的余孽死党,我们是shenchu1雷阵啊!你必须要有高度的警惕xing,你们那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价值千金的,都是敌人的眼中钉、rou中刺…”
从踏进屋子的那一刻起,陆从骏就已经zuo好挨骂受罚的准备,也许是准备充分吧,他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局促和不安。甚至,在杜先生看来,他为bu下今天的泰然、为他chong辱不惊的气度、为他目光里引而不发的那zhong力量感到一zhong不可思议的震惊,好像他的威严已经被剥夺。当陆从骏意识到这点后,为了掩饰内心的平静,也是为了还给首座一份威严,他使劲想起远在峨眉山上与生死zuo搏斗的陈家鹄,想起自己眼下干的坏事败lou后可能得到的灭ding之灾,想起杨chu1chang的死,想起海sai斯工作上的困境…全是一堆闹心事,想着,想着,他眼睛泛红了,声音发颤了,拿烟的手哆嗦了。
这个表现又似乎过了tou,与他过往在首座面前的形象有所不符。不过,杜先生凝神沉思一会儿,没有觉得异样。或者说,他接受了这个异常,因为他觉得陆从骏确实应该痛定思痛,好好总结一下教训,充分认识到自己工作面临的困难。他是个忠诚有才干的人,痛苦会让他变得更加有才干的,杜先生这样想着,为今天的谈话感到满意。
接下来的日子里,陆从骏丝毫没有在单位内“打扫卫生”因为杜先生看到的“那些黑”是他自己抹上去的。说来叫人不敢相信:海sai斯gen本没有走!走的是一个“像海sai斯的人”——他其实并不118像海sai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