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传声
次日醒来,水榭里空寂无人,连同温壶粥碗,俱无踪影,连那拭汗的shi巾,都不复见。只有纱幔绢帷,在晨风里偶然轻轻一动。
榭外数声鸟鸣,却是陶家养的一只黄莺正在架上吃食,莲池里菡萏盛开,圆叶上lou珠gun动,在初晨yang光里绚烂异常。
昨夜,梦耶,非耶?都已化为朝雾晨岚,远去无踪。
我呆了一阵才起shen梳洗,换去昨夜发汗穿的寝衣,穿上榻侧屏风上给我准备的衣裳。shen上的病已经去了,但shen心却还是有些发懒。
荆佩进来邀我去吃早膳的时候,我还在慢腾腾地翻着物件,她奇怪地问:“云郎中,你一早在找什么东西?”
“我常佩的那对桃符不见了,奇怪,我昨夜明明是将它放在妆台上了的。”
“那桃符虽然别致,但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算有人要偷也lun不到它,你是不是记错放地方了?”
“我放东西的时候还没发烧呢,怎么可能记错…”
我心念一动,走回榻前,翻开被衾枕tou细看,那桃符果然正压在枕tou底下。我愣了一下,将桃符取出,抚着上面的“百邪辟易”“清健chang安”几字,沉yin良久,才照旧佩了。
吃过早餐,我便去喂阿弟,荆佩和林环亦步亦趋地跟着我。我本来对她俩另外的shen份不是十分介意,但吃过昨夜那碗粥,再跟她们相chu1便十分不自在,忍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问:“你们现在应该是另有要职吧,还跟着我干嘛?”
荆佩笑眯眯地看着我,回答:“我们现在想跟你把医术学jing1一些,以后真的当个医生啊!云郎中,你不会不肯吧?”
“是不肯。”我干脆利落地回答“我只要一想到有人连我zuo梦想吃什么东西,都告诉别人,就觉得自己像个被摆在透明的神龛里的祭品,没有半点隐私,实在没有教人的心情。”
荆佩被我刺了这么一句也不禁说不出话来。我拿着nen叶逗着阿弟,不再理睬她们。好一会儿,才听到林环开口dao:“云郎中,昨夜你想吃粥,是我zuo的主张,与佩儿无关。而且我们其实并没有将你所有的事,都告诉…请你别误会。”
“就算撇开这件事,别的误会还存在吗?”我心中也不知是恼是怒,叹了口气“其实我在南滇,多赖你们保护,我本应心存感激。但一想到你们暗里对我存着监视之意,我就觉得这大半年相chu1里的过命jiao情,实在不知应该算是什么滋味…”
两人默不作声,但也没有离开,许久,荆佩才dao:“云郎中,我们在你shen边这大半年,确实对你别有用心。你恼我们理所当然,只是…请你不要迁怒陛…他。每个人在有了心上人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想保护对方,也想弄清楚对方喜欢什么、厌恶什么,跟什么人jiao往,在zuo什么事。只不过他由于shen份的原因,有足够的力量,能zuo得比别人都彻底而已。”
果然如此!
我倚着象栏,吐了口气,摆手dao:“我不怪你们,我也不怪他…只是,当事情的真相揭开以后,我很难再用平常心毫无芥di地和你们相chu1。”
阿弟吃饱了便用鼻子翕来翕去地玩闹,只是平常陪它的三人都各有心思,闹不起来。林环从象鼻里取回鬓边插的绢花,低声dao:“云郎中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们这便离开,回去复命。”
“我…”我顿了一顿,微笑dao“其实,在不知dao真相以前,跟你们共事的大半年时间,我很愉快。你们是很能干、很可亲可敬的助手,也是能够将xing命jiao托的朋友。”
荆林二人怔了怔,才一齐回应:“多谢云郎中夸赞。”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离别是必然结果。不料荆佩告辞以后,突然又跑了回来,问dao:“云郎中,你说一个人的声音最远能传出多远?”
她这问题莫名其妙,但看她的表情认真,便仔细想了一想,算了一算,回答:“在没有扩音设备的条件下,最大声也就能传出直线三百步。”
荆佩点了点tou,又问dao:“云郎中,你相信吗?有人在隔了三十多里远的地方,竟然听到了心上人在山上的一声欢呼!”我目瞪口呆!
荆佩看着我,指指心口,大声说:“我相信那人在三十里外听到心上人的一声欢呼,并不是耳朵听到了,而是他用心听到的!因为他时时刻刻、心心念念都惦记着那个人,所以冥冥中他对那人便有一zhong由心而生的感应!他感应到对方的危险,因此不辞万里转dao南来;他感应到对方的欢喜,因此…”
“住口!”
我足下一个不稳,几乎被她几句话冲得坐倒在地,只觉得心都在发颤:“你胡扯!”
荆佩扬眉,抗声dao:“我没有!”
我chuan了几口气,抓住栏杆狠狠地瞪着她,咬牙切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