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闹地照进来,把她唤醒了。
她睁开眼睛,看见阳光一束一束的,里面飘浮着灰尘。她非常喜欢这种明亮,还有一种毛绒绒的温暖。她感觉自己抵挡住了什么,那是原以为抵挡不住的。
她伸出胳膊,胳膊也被阳光照着。
这里面也有一种幸福,她想,那是我和他在一起时体会不到的。
她听见外面的歌声,还有游人们嗡嗡的说话声。
这才是沁里,她这样想着,坐起来,朝楼下看去,多么好的季节,多么好的景色。
隔着窗户,她看着河上飘荡的小船,像是在柳树中穿梭,她笑了,想起上次他们坐在岸边,她那个荒诞的想法。
她再次被疼痛击中,差点倒在床上,不,这可不行,她鼓励着自己,不管是分手还是继续,我都要来面对。
她朦胧地有了一个目标。她还不太清楚那个箭头的指向,但是基础已经找到了。
她还不太饿,只把凉茶喝了。她穿戴整齐,化了淡妆,看上去几乎和上次的小乔相差无几。
码头很小,在小河西边,很多游人在那里排队,她带着一股子振作后的精神,站在队伍中。乘船的规矩是算船不算人,她从码头跨到船上,一个穿着花衣裳的船娘看看她,用当地的普通话问:“小姐一个人?”
“是。”她笑着说。
“开船了。”船娘用竹竿在岸边轻轻一点,船摇摇晃晃地离开了码头。船娘放下竹竿,走到船尾去摇橹,她一边摇一边高声唱着小曲,很快,后面一条船上的歌声也响了起来,后面的后面还有小船,它们一个接着一个,河面上到处是此起彼伏的歌声。
她很惬意,阳光照着小船,也照着她,河岸比他们高出许多,看上去像一个大戏台,岸上的游人就像一个个戏子。
柳树的枝条随着风轻轻摇摆。她闭上眼睛,把身体躺下来,靠在船里的长凳上,她仰起头,对着阳光。
船轻轻晃着,在水中荡来荡去。她伸出手,在空想中去握他的手,如果此时沁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这一击可不比在房间时,她忍住了痛,却没有忍住她的想法。他不管和什么女人躺在船上,他热爱她们的肉体,这是她无法替代的。
船轻轻一顿,又晃荡起来,她感觉船底下有一个旋涡,在不停地打转。
她睁开眼,阳光刺得她头晕,她撑着坐起来,船娘在船尾继续唱她的歌。
她把头伸出船外,把喝下去的茶水吐了出来。
船娘问:“小姐,没事吧?”
“没事。”挥了挥手,叫船娘继续朝前。
现在阳光也帮不了我了,我得靠自己。她克制住胃里的难受,在心里不停地重复,不要吐,不要吐。
她还是吐了,感觉岸上的人都在注视她,她觉得很丢脸,船娘加快了速度:“小姐忍一忍,马上就靠岸。”
她俯在船边干呕,胃里是空的,但是一阵阵痉挛,使她吐出一些胆汁,她觉得嘴里又苦又腥。胆汁落在河水里,河水的颜色混浊了一下,转眼就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