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事端是她先挑起来的，她几乎有后悔，与这个男人厮混的情景也常常在梦中现。她不明白，是这样好，还是那样好，的饥渴实在难耐，它是周期的现，每一次的来临都折磨得她如同生了一场大病，每一次过去，则叫她松气下来，蓄积起力以等待下一次的来临。她竟然渐渐消瘦了，这时候，她已经毫不在意消瘦给她带来的好，她秀气了一些。她的注意却全在于如何克服的望。那样的时候，她是多么渴望着看见他，只要他有一暗示，她就会奋不顾地走向他去。可是，他是连看也不看她一，他知这渴念于他和于她是一样的烈，他如今耐着是为了将她完全召回，再不要起一丝一毫离心离德的念。他是太渴望这个女人了，他知她健壮的所需要的是怎样壮的抚。他料定她是会来伏倒在他的脚下，他的余光将她的消瘦与惟悴全看了去，心中不由暗喜。由于要惩治她的决心那样烈，他竟将的望压抑了。

明日的一整天，都是惊惧不安的，心里的念更加活跃，更加烈，由于这多天没有满足而分外的饥渴。到了晚上，她实在实在忍不住了，奔到那地方，却不见他的人影。她又跑到第二个地方，依然不见人影，第三个地方，第四个地方，全都落空了。她连连地跺脚。怅惶地回顾着。他是前一天晚上已经对她彻底失望，不再来等待了。他们又一次失臂而过。这是第二次失臂而过。这一次的失臂便注定了他们必须分离的命运。她惶惶然地走回剧团，练功房里大开着灯，钢琴叮叮咚咚响着，有笑声，还有歌声。她忽然打了个寒战：幸而他不在那里，侥幸啊！她为刚才的行为后怕起来，心里充满了恐惧，又充满了庆幸。他不在，这犹如神明的保护。

我再不那样的事了，要是能叫我再不，让我什么都愿意！小腹在微微疼痛，他这一脚可真是下了力了。小腹在轻轻地疼痛。那疼痛像一个活在慢慢地蠕动，瘙着她，撩拨着她。她忽然有一阵恐惧，她发现自己里那一念又抬了，那念随着她决定不死而复活了。这一个晚上，她非常地不安宁，她知，他一定在那老地方等她。她险些儿跑了去，她心里动得厉害，上如发疟疾似的，一阵冷，一阵。她真是糟了，真是病膏肓了。可不能去啊！可不能去啊！她大声地在心里警告自己。“最后一次，他太可怜了！”另一个意志又在说，她明明知可怜他是假，可怜自己是真，早已识破了，可却消灭不了这个既弱又的意志。然而，她知，这一去是再也收不了场了。这时候，她忽然变得非常明理，世界上的是非善恶，全都通晓了似的。她在她内心两意志的战争中成长了。这一夜，她终于没去，可是心里冲动得厉害。所以说服了自己没有去，是由于自我安：明晚再去吧。

河里的忽又洁净了，肚泻病渐渐止了，满街的粪臭一日一日消散，透了槐的清香。夏天到了，这一个夏天，得非常适中，光清澄地直泻下来，草木长得极绿。城郊的菜地里，蔬菜长得格外的壮喜人。城里平添了一百架录音机，日日放着港台和大陆的歌星的歌唱，亦不知是行歌曲推广了录音机，还是录音机推广了行歌曲。新店铺开张之际，门放着录音助威，毫不相地咏叹着无常的情。丧大殓、送殡的队伍里播着录音，唱的也是关于情。行歌总也逃不了情的主题，就如行的人生总也逃不脱情的主题。小城在情的讴歌里失去了宁静，变得喧闹了。船却还是每日两次靠岸，捎来一些奇怪的东西，比如录音机和邓丽君，还比如，那一失踪已久的半边黑半边白的骨牌。

他们的事情还没有完，他发誓不能这样轻易地放过了她。

如今，她是傍着他的报复在弱地持，如不是他的惩罚，她的持就全崩溃了，她也将不复新生。可是，这样的持是大艰苦，也太危险了，她随时害怕着自己会忍耐不下去，奔到他面前，抱住他的，怎么踢也不松手。她又去了两次河岸，可是死是那么恐怖，生的愿望则那么烈，客的歌声萦绕在耳畔，她又走了回来。

她也觉得这样被他放过不算回事，反有些惴惴的。不争气的是她的。她的背离了她的灵魂，如痴如狂地渴望着与他的接，磨，即使是待而至，也在所不惜。而她几几乎要妥协，使她不得妥协的则是他沉险恶的目光。她晓得他是不会来满足她的，他似乎是晓得她在受着煎熬，晓得她将有求于他，于是便格外的傲慢。尽他同样地也在受着熬煎，夜夜梦见与这个女人的厮混，可他决意要报复她，他决计不会叫她痛快。两个人的灵魂站了来，站在前边作着锋。

同时，也带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比如，重时分，一筐二筐的四钳八脚的螃蟹，还比如，县中里那一对寡言的夫妇，据说是去了地球那一边，此地白，那里黑，此地黑，那里白的地场，与一些金发碧的人们在了一起。甚至“猫”从这里飘过，也要留下一东西，比如，女人罩在上的小兜兜，拳大的衩，比如，可以折成三截又“哗”一下张开的洋伞。“猫”都阔了，腕上着晶亮的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