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中,他的声音宛若漂浮在水面上的荷叶,安静无辜中带着小小的嘶哑。
后来问起他,他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有些难为情地告诉我,那是他自己写的歌。
束诚偶尔会问我要作业抄。
那时候他会有点不好意思地抓着头发,虽然对他这种做法我有点皱眉头,但因为他是束诚,我也不好拒绝。可是那一年的期末考试,束诚又给我制造了惊奇。他的成绩蹿进了理科班的前十名。学校给他颁发了奖学金,然后那天下午,班级里的同学吵着要他请客吃饭。他非常好脾气地应着,却在所有人都偃旗息鼓之后凑过来,递过一块纸巾。
跟束诚高高在上的成绩比起来,我简直比跌进地狱还要悲惨,几乎是年级垫底。物理卷子答得更是一塌糊涂。我满脸愁云密布,回到家里不被老爸老妈抽了筋骨才算好运气。
“不值得哭。”
“可是这么差。”我揉了揉红红的眼睛“…没看你有多努力,成绩却那么好。”
“成绩又不代表什么。”他谦虚地笑笑。
“可…”
“开心最重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票来“我今天在PUB里有演出,你来看吧。”
我是那时候第一次知道束诚居然在PUB里驻唱。
完全脱离了我生活的区域。
所以,之前束诚问我要作业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为自己误解了束诚而感到脸红。从另外一个角度看,束诚实在是厉害,每周跑到那里去唱歌,成绩却那么好。这种人,天生优渥,相貌俊美,品质纯良,多才多艺…好像他把什么都占了,别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
那天诚惶诚恐地跑去看束诚在PUB的表演。
出发之前,我在家里试穿了几件衣服都觉得不满意。不是裙子的颜色太俗气就是脚上的鞋子不够洋气,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眼看着就要到约定的时间了。我什么也顾不上了,心里抱定的想法是不求最好但求不要穿出笑话来,索性选择了一身素色连衣裙子,也没穿丝袜,光着小腿登上运动鞋就跑出门。我妈一把将我拦在门口,问我这么晚了出门干什么。我撒谎说,我去同学家有点事。
“男同学女同学?”
“废话!”我翻了翻眼睛“当然是女同学!”
“那楼下的那个男孩怎么回事?”我妈一脸胜利的喜悦。
我转身跑到阳台上,看见了楼下站立的少年,正在暮色里仰起头,朝着我晦暗不明地笑起来。我妈的脚步声跟过来,我下意识地挺了挺脊背,然后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对我妈说:“那个人我根本不认识呀。不信你过去问问他是否认识我?”
我妈将信将疑地走过去。
我顺势脱离了她的控制,径直朝门跑去,拉开门,不顾一切地朝楼下跑。
见到束诚,我二话不说跳到他的单车上,一味地催促着他快走快走。我妈站在阳台上把我的小人行径看得一清二楚,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开始咒骂。
——是不是更年期的女人都这样?她暴躁抓狂,撕扯自己的头发像是要把自己抓上天一样。束诚大约也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弓下的肩线微微浮动,白色衬衫微微被汗水浸湿。车子将空气扯开一道口子,风劈面吹过,扬起少年的黑色短发,露出了安静的眼睛。
一直到脱离了我妈的势力范围,我的意识才回到束诚身上,从跳上单车到这里停住,这是哪里?我完全不知道束诚要将我载到哪里,总之这么远的距离内,我竟然一直双手环住男生的腰际,现在惊魂已定,才突然感觉到,即使隔着衬衣,男生的体温还是清晰地传递到自己的掌心,骤然放大的是手指与男生腹部接触的几个触点,异常清晰地被写进大脑。呀,这样的姿势是不是太过暧昧了啊?我浑身僵在那儿,一直到束诚不咸不淡地说了声“我们到了”
问起束诚为什么会来接我。
他回答:“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