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妻子真是太幸福了,有这么一个贴心的丈夫送给她这么漂亮的礼物。”
正在低头往信用卡单据上签字的信宇听到珠宝店店员温和的话语,不禁暗暗苦笑着想道。
‘幸福?那个女人?真是废话。’其实信宇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妻子是不会因为看到这种亮闪闪的小石头就觉得幸福的,这个女人的本质和乌鸦不同,不会因为看到亮晶晶的东西就兴奋,所以总的来说他是在浪费金钱,尽管他非常清楚这一点,但他今天仍然坚持做出这个选择。
回到家里,信宇皱起眉头看着躺在购物袋的那只精巧的小首饰盒,然后伸手摆出递礼物的姿势,脑子里开始搜罗一会儿送礼物时该说的话。
‘上次就想给你的,但机会错过了,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就拿去换别的吧。’只想到这里,信宇已经忍不住要骂人了,光是用脑袋想想就觉得很委屈自己,更别提要他亲口对怡静说这种肉麻的话了,那该是多幼稚的场面啊。按照姜信宇和韩怡静结婚两年来一贯的态度和语气,这样说应该更合适。
‘什么都不用说,拿着就行了,既然我送了你这么昂贵的礼物,你也应该回应我一个同等价值的笑容吧。’这样,她一定会按照他的命令把嘴角向上提起1毫米,算是回报他的微笑,可光是想象那样的笑容信宇就觉得很烦。其实信宇心里很清楚自己应该说什么就能避免想象中这种场面的出现。
‘对不起,是我错了。’只要他能说出这简单的几个字,那么从这天晚上开始,一直弥漫在两人之间的冷淡气氛就会逐渐得到缓解,但是那就意味着姜信宇因为韩怡静而感觉到了幸福。
‘我凭什么?她随便说几句话我就会觉得幸福了吗?’太生气了,但这到底是因为那个女人,还是由于不满那个女人沉默态度的自己?连信宇自己也搞不清楚了。最后,他决定只说一些类似‘不满意的话自己拿去换别的’的话,可是走进家里一看,屋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不会吧,居然还没回来?”
四周一片空荡。
信宇不禁对眼前的空旷产生了一丝不适应的奇怪感觉,但那只是短暂的几秒钟,他马上转身朝卧室走去,但就在这时。
原本以为空无一人的公寓一角传出像是有人说话的动静,于是他停下脚步,转身朝声音传出的方向走过去,那个方向就是安放有整个公寓最大浴缸的浴室。
浴室的门是用半透明玻璃做成的推拉门,此刻的门虚掩着,从敞开的门缝里传出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但同时又感觉有些陌生的声音。
“好了,英恩啊,转过身来看看,啊,香皂泡泡会跑进去的,香皂泡泡跑进眼睛里去的话,眼睛会很疼的,眼睛一疼就会流眼泪,我们的小公主也要洗洗头发的吧,一会儿由我们的小英恩亲自动手把头发吹干,吹成一个小公主的发型。”
分明是妻子的声音,但又和平时完全不同,这个声音里满是撒娇似的语气,而且看起来她是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
信宇下意识地伸手将玻璃推拉门推向一侧,顿时,浴室里温热的水蒸气混着浓重的洗发香波味道扑面而来,径直钻进了他的鼻子。
很快,他看到了,透过丝丝缕缕的水蒸气,他看到了妻子皮肤白皙的身体,还有宽大的浴缸里一个正在乖乖让妻子洗头发的五六岁的小女孩。妻子投向这个小女孩的那种开朗的笑容,那个笑容瞬间带给信宇巨大的冲击,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人从后脑勺打了一棍子。一直以来,信宇以为这个女人已经忘记该如何去微笑,但此刻的她却笑得如鲜花般灿烂美丽。
‘原来她也是会笑的啊,还没有完全忘记嘛。’一段说长也长,说短也短的时间之后,等信宇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恢复到往日的若无其事时,他才开口问道。
“这不是俊宇哥的女儿吗?她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听到丈夫严厉的口吻,怡静赤裸的双肩不禁一阵颤抖,不知是因为从突然敞开的大门处钻进来的寒气,还是此刻信宇停留在她和那个小女孩身上赤裸裸的视线,怡静故意把它想成是前者,一边假装镇定自若地把热水舀起来顺着英恩的肩膀冲下去,一边简短地回答道。
“把门关上,孩子会感冒的。”
怡静说这句话时的语气是那么冰冷生硬,以至于听的人不禁怀疑刚才那个撒娇似的声音是否也出自同一个人,听到她的命令,信宇面无表情地‘啪’一声关上了浴室门。
“哥哥现在正在日本出差,明天嫂子的母亲就会从济州岛赶过来,所以今天由我来照顾英恩。”
晚餐时间,怡静漫不经心地向丈夫解释了几句,视线仍旧停留在那个小女孩身上,信宇望着她,眉间微妙地收紧了一下。
“叔叔家里的人手富裕得很,能照看孙女的人多得是,不一定非得用你,你这是为什么啊?”
这时,怡静的视线才从孩子身上转移到信宇脸上,突然,信宇意识到此刻望着自己的妻子的目光中闪烁着得意洋洋的光彩,完全不是最近几天那种冷淡严肃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