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约翰·琼斯回国时说，他这一生若是能娶黛二小这么一位纤秀柔袭的东方女为太太，就别无所求了。分别时，黛二也动了心，睛里起来。可一见他那一重重的黑，黛二又退却了，终于没能拥到他的怀里。黛二知阻碍她拥到他怀里的东西并不是那些黑，这只是说得来的东西，说不来的才是真正的障碍。

当时，黛二小的两位女友缪一和麦三都先后与别人同居和结婚，这无形给了黛二一压力。她终于到单女人之间的情义是多么的脆弱，多么的不堪一击。她与缪一、与麦三都曾经有一段时间好得一星期不见面就想念，都曾经发誓不嫁男人。特别是黛二小与缪一，她们躲在黛二家的台上，夏日的夜晚无比漫长和情，她们望着神秘而幽蓝的苍穹，诉说彼此遥远的往昔、梦幻和苦苦寻索的情，来自久远时代的声音漫漫浸透她们的心灵。很多时候，她们为悠长无际的天宇所动，为对方的人格力量和忧伤的睛所动，泪情不自禁漫漫溢。夜晚，她们回到房间里，睡在一张大床上，她们的中间隔着别，隔着同之间应有的分寸和距离，保持着应有的心理空间和私人领域，安安静静睡过去。有时，黛二会忽然到一阵彻骨的孤独，她知同之间的情谊到此为止了。但黛二想，无论如何总比一个人睡觉要温，毕竟能够到的心灵。

其实，黛二小心里有底，她国绝对不会过拾破烂的日。黛二的那个经济担保人约翰·琼斯原来是黛二父亲的一个研究中国文学的学生，大英俊，混浊的灰蓝睛让人看上去永远脉脉情，脯上密密麻麻长满黑。他的中国话说得不很好，但却增添了一语词的创造。比如，他最后一次与黛教授分手告别时说；但愿我们早日相碰（应该是相逢）。黛教授去世后，他就专门研究起黛教授的著作来。琼斯来了几次中国，对黛二小颇有情义，一起并肩坐在长沙发上时，总是“无意”地碰她的小和膝盖。后来有几次他试图拥抱她，都被黛二小机智地岔开了。

这次他请黛二小去，动机很显然。黛二想关了灯也许就想不起那黑茸茸的了，想不起任何能够成为障碍的东西。不就是睡在一起，晚上和他吗？就吧，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男人都一样，不是和这男人就是和那男人，反正都是。这时候，她把天底下所有的男人全去取、去旁除杂，只剩下男人上那个关键的家伙——一枝填满火药的枪。黛二小忽然觉得恐惧，琼斯的枪就在她的脑里一直转呀转。于是，几个画面就在黛二小的前摇晃起来：一只公鹿在追逐一只疲弱的母鹿，它们翻越栅栏，穿过树林，爬上山坡，漫过沙滩，终于来到一条淌着涓涓甜的小溪边，它们息着饮…她看到一枝香醇的黄或一株直的小树，在一只空的瓶里…她看到一辆飞驰的汽车像一危险的闪电，猛地冲撞一间从未打开过门窗的房，于是，墙坍塌了，窗棂陨落了，轰然倾倒的石灰溢白的灰浆…黛二小知，国肯定是一枝枪在等着她；不国也肯定是一枝枪在等她，结婚是一枝枪；不结婚也是一枝枪。她别无选择。于是，她在脑里就预先把自己嫁掉了。

但黛二毕竟是黛二“永别”只贴了一天，就被她悄然取下来。黛二小善于自省，虽然一方面她是个情绪化的人，但却也很有自持的控制力。她到自己太投了，投得毫无掩饰，被明白人一即可以看穿。于是，她把“永别”换成了“游韧八荒”贴在书柜上。这样，既掩饰了自己，增添了超然洒脱的韵味，同时又有“永别”的情绪。

有一次，琼斯要黛二小和他贴面舞，黛二同意了，那正是一个月白风清的夏日夜晚，在约翰·琼斯的宿舍里，他熄灭了室内的灯，窗外的月光和梧桐树幽幽的清香一起淌来，琼斯大的个把瘦小的黛二像拐一样揽在怀里，抱在腋下他那双覆盖面很大的手在黛二小瘦削的脊背上来来回回抚摸，他甚至垂下轻轻添噬黛二的耳朵和脖颈，琼斯那有力急迫的心声和他上的那东西地贴在黛二的和腹，室内弥漫的温情的格调和他那充满激情的抚，几乎使黛二小失去最后的抗拒力量。

几年来全心投过的情的毁灭，历数自己所看重的事业成绩被别人轻视忽略的事端，睛里浸浸的亮亮的。回到家，黛二写了“永别”两个字赫然贴在书柜的玻璃门上。跟谁别、别什么，她自己也闹不清。反正那两个字是一情绪，一挑战。

乐曲结束，黛二就装着毫无觉地分开了，尽她的后背、腰、耳朵和脖颈都很，很有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