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治愈过多少人,一直到他自己病故。往事如烟,历历在目。他接着说:“当时我在上大学,事后我父亲和我说过。”
“伊丽莎白差点没死了。他们给她输了血才活过来的。那是我第一次进医院,在医院里住了差不多一个星期。”亚历山大停了一下。他很高兴这个发现,原来遇见了同乡。他接着说:“您哪天晚上有工夫,柯尔门大夫,我妻子一定会很高兴和您见见面的。我们有一套小房间…”他犹豫了,他感到:虽然他们都是新里士满人,他们之间依然有一道社会阶层的鸿沟。
柯尔门也懂得这一点。他给自己敲了一下警钟:和下级拉拢私交得谨慎些,即便是同乡也好。他的分析是:这不是摆架子;这不过是医院的常规使然。他大声说:“这一阵子我的工作会很忙,过些时看看情况再说吧,好不好?”在他这样说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这些话听起来有些浮泛和虚假。他心想:“你表示拒绝的话可以说得比这个好听一些吧。”于是在思想上给自己加了一句批语:“朋友,你还没有变,完全没有变。”
有那么一会儿,哈里·塔马塞利心里在盼望斯特朗夫人最好回到她的厨房去别出来。但是他又控制住自己:一个好的营养科主任是医院里的一宝,而斯特朗夫人是好的,院长心里很清楚这一点。
可是有时候他怀疑希尔达·斯特朗是否想过三郡医院是一个整体。和她谈话时,在多数情况下给你的印象是医院的心脏部门是厨房,其他不那么重要的部门都得围绕着厨房转。哈里·培马塞利终究是个公平的人,他认为凡是对本职工作非常认真的人往往会持有上述这种态度的。如果说这是一个缺点的话,那么这个缺点总比松松垮垮、漫不经心好。另外,一个好的科主任是总愿意为他或她所相信的道理而争论的,而斯特朗夫人身上每方寸肌肉都是充满了斗争精神的。
此刻她那肥硕的身躯把院长办公室内的椅子坐得满满的,正在和院长斗争。
“我不知道你了解不了解,T先生①,情况多么严重。”斯特朗夫人在称呼她所熟悉的人时总是用姓的第一个字母;她习惯于称呼她自己的丈夫为“S先生”②。
①塔马塞利(Tomaselli)第一个字母是“T”
②斯特朗(Stranghan)第一个字母是“S”
“我了解,”培马塞利说。
“现在我的洗碟机至少在五年以前就过时了。打从我来到这儿起,每年都对我说明年给我换新的。到了明年,洗碟机在哪儿?结果又要等十二个月。
这不行,T先生。这干脆不行。“斯特朗把她管的东西部叫”我的“。塔马塞利不反对这一点,他反对的是希尔达·斯特朗除去关心她自己的事以外,其他一切问题都不予考虑。他预备把还只一两个星期以前他们谈过的道理全部重复一遍。
“没有问题,斯特朗夫人,洗碟机终归要换的,我了解厨房的问题。可是洗碟机是大机器,价钱很贵。你记得上次我们计算大约得花一万一千美元,包括改装热水系统。”斯特朗夫人往桌子旁一靠,她那肥大的乳房把桌子上的一个文件盘拱到了一边。“你越不买,价钱越涨得高。”
“唉,那我也知道。”医院的一切费用都在涨价,塔马塞利一天到晚都在处理这类问题。他说:“可是目前医院的器材添置费特别紧。大楼的扩建当然也是个原因。问题是得有个轻重缓急。医疗器械得放在前边。”
“如果你的病人没有干净的碟子吃饭,光有医疗器材有什么用?”
“斯特朗夫人,”他坚定地说“情况不是那么严重,这你我都清楚。”
“没那么严重也差不了多少。”营养主任又往前一趴,文件盘子又移动了一下位置,哈里·塔马塞利希望她别再把她的乳房放在他的桌上。她接着说:“最近整批整批的碟子洗过以后还是脏的。我们尽量作了检查,可是遇着忙的时候,有时是来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