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对实习医生打着手势说“请把残肢抬起来。”实习医生绕过去，抬起残肢。西接过手术护士递来的一把锉刀，摸到折断的骨棱角，仔细锉起来。她又对学生们说：“记住要把骨断端锉好，确保

回的一步准备工作了。

“我们用同样方法结扎神经，和动脉、静脉一样理——拉下来，尽量靠上边结扎，然后割断，让它缩回去。”西的话好象是不用考虑自然的，随说随作。这是教学习惯养成的。

她很快地把其他动脉、静脉也同样剪结好，然后又向肌里边切，直到把向下走的神经暴来。当她着手的手摸着神经的时候，费雯的在手术台上突然动了一下，大家的睛都很快转向手术台上站着的麻醉师望去。他让他们放心。“病人很好，没有问题。”他一只手摸着费雯的面颊！她脸是苍白的，但呼很沉稳，节奏正常。她睛睁着，但没有视觉；向后边仰着，没有向左右偏移，窝里包着泪，是在无知觉之中淌的。

即使她过一定时期可以一些这样的活动，费一些力气，借助一些机械的工，别的活动或许也可以；但总是和先前不一样了——永远不会象先前有旺盛青，完整躯时那么兴、那么自由、那么无忧无虑了。悲剧的心在于：她太年青了。

“锯。”手术护士已经准备好了，把锯把递到西伸的手里。她又接着刚才的话问麻醉师：“什么问题没解决？”西把锯齿尽量往上放，起初用短促的节奏一推一拉。在锯齿咬骨时，发喀嚓嚓的单调、钻心的响声。麻醉师回答刚才的问话说：“付款问题。”西笑了。“我们得让你忙一些——多作些手术你就有钱了。”她已经锯了一半了；年青人的骨一些，比较难锯。突然她产生一想法：这是悲剧的时刻，可是我们却在随便谈着，一些最普通的家常话，甚至还在打趣。

“索姆特地。北一个新地段。”大背肌已经差不多剥离了。她说：“我好象听说过。你的夫人一定很兴吧。”现在可以看见骨了，整个切开的地方张开着血红的大。麻醉师回答：“她上了七重天了——在买地毯，选窗帘，还有别的东西。就是有一个问题没解决。”西用手指围着骨摸，把周围的肌捋上去。她对学生们说：“注意我把肌尽量推开。这样我们可以把骨往上锯一些，等一会儿把肌放下来，就可以完全把骨包住了。”实习医生用两把钩在勾那些重叠在一起的肌，有些不过来了。西帮助他了，他嘟囔着：“下回我得带三只手来这个活。”

“没错。”西一向不喜拿躺在手术台上的病人开玩笑。但是她知有些外科医生从一开刀一直到结束，玩笑话说个没完没了。也许有的人表面上的诙谐是为了掩盖内心的同情，也许不是那么回事。反正她宁愿换个话题好。在她开始切开大背肌时，向麻醉师问：“你家里都好吧？”西停一下又用了一个钩勾住新打开的肌。

“都好，我们下星期要搬新房了。”

另一个护士过来，拾起断肢，用纱布和纸包起来。以后这条断肢将和其他手术标本一起由勤务人员收集起来送往病理科。

“噢，真的。在哪儿？”她对实习医生说：“一。尽量拉开，让位置来。”

实习医生忘了自己是行了无菌消毒的，弯腰要去拣。西叫了一声：“别动！让它去吧，”实习医生有些不好意思地直起腰来。

她接着又沉稳地说：“在截肢手术中怎样理神经末梢问题，外科医生当中一直有很多议论。目的自然是避免造成手术以后残肢疼痛。”她灵巧地结扎了一支神经，向实习医生，把线剪断。“试验过很多办法——注酒；用电烧灼烧神经末梢；但是，今天我们用的还是最简单、最广泛使用的方法。”西看一手术室墙上的挂钟。九十五分——手术已经行了四十五分钟。她回看了看麻醉师。

再过那么一两秒钟，这条就断了，这个年青的女孩，还不过是个娃娃呢——将永远失去了她的生活的一分。她再也不能象其他人一样自由地奔跑了，再也不能舞，或者游泳，或者骑，或者无拘无束地作动作了。

“还行吧？”麻醉师。“情况很好，西。她是个很结实的姑娘。”他故意诙谐地问：“你肯定这是那个要锯的病人吧？”

西停了一下。她那的手指觉快要锯到了。突然，喀哧一声，在快要锯断的半截的重量的压力下，最后连接的骨折断了。断肢脱离躯，落在手术台上。西第一次抬声音叫：“接住，快！”可是已经晚了。那个实习医生抓了一下投抓到，断肢从手术台落到地面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