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红mao衣＆老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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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前妻是学工的，三十岁时被调到市政府当秘书，就和我离婚，成了市chang夫人。她告诉我说，她很爱我；但是她非嫁给市chang不可，因为我是个混dan。这件事使我着实恼火（虽然我也承认混dan这个评价恰如其分），但是下班以后，我又不得不去找她。这是因为我需要些进口的东西——我的mo托车快没油了。除了找她要汽油之外，还可以用工业用的cu苯兑上少许柴油来当汽油，去年我用了一阵这zhong油，niao里就出现两个加号，这说明我已经开始苯中毒，很快就要zhong成个大水泡。另一个办法是把我这辆jiao小玲珑的日本mo托卖掉，换辆柴油漆托。后者的样子和二十世纪大量生产的手扶拖拉机很相似，结构也很像，说实在的，gen本就是一zhong东西；这样就用不着汽油。这样zuo又有个克服不了的困难——我现在有点外强中干，要在冬天把柴油机摇起来，肯定不能回回成功。最后一条路就是不要mo托，走路或骑车来上班。这也肯定不行，路上的黑烟能把我呛死。除了这些原因，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这辆日本mo托是件漂亮东西，我不能放弃它。所以不guan愿意不愿意，我都得去要汽油。而且这件事本shen没什么不dao德，因为我们bu里几乎每个人都和一个以上的女秘书“傍着肩”（换言之，有女秘书、首chang夫人zuo情妇），并且有时向她们要点进口贷，而这些女秘书都在我们这里实习过。假如没有实习制度，全bu的人都要像我一样留胡子（铸铁刀刮不了胡子，只能把脸pi刮下来，非用进口刀片不可），但是留胡子的人没几个。这件事的卑鄙之chu1在于我有半年没去找她了，每次她打电话来，我都对接电话的人喊一声：告诉她我不在。第一次去找她就是要东西，我又算个什么东西。但是我还是决定去找她，并把这件事载入日记。像这样的事应该向数盲汇报。最好市chang能知dao我搞他老婆了。

我去找她之前，心里别扭了好久。为了证明我对她有感情，我给她织了一件changmao衣。其实我用不着织mao衣，只要在bu里说一声，自然会有人给我去要汽油。但这ma上就会在全市的女秘书中传开，对我前妻是个致命的羞辱（说明她的傍肩chui了）。我很不想这样。我带着mao衣去找她，但是没好意思拿出来——我老觉得这有点像贿赂。她给了我汽油加上一大堆的调侃，这些我都泰然接受了。直到她看到了我那块车牌子，哈哈大笑了一阵，说dao：原来你是个诚实的人！我以前怎么没想到。好哇好哇…我就暴怒起来，跑到院子里，发动了车子想要跑掉，这时忽然想到工ju箱里有件mao衣，就把它拿出来朝她劈面掷去，说dao：拿去，我不欠你什么。然后就奔回家里来了。

有关那块车牌子应该说明一下。我想过，我有可能突然死掉——比方说，在街上被汽车撞死，或者中了风——总之，不是顾影自怜或忽然伤感，而真有这zhong可能xing，因此要对自己zuo些总结。所以我zuo了个车牌，上面写着“我是诚实的人”这牌子挂了好几天，没有人注意。我当然不是说自己从没说过谎——这zhong人就算有也不在中国——与此相反，我要承认自己真话不多。我是说我在总ti上是诚实的。这就是说，我zuo任何事都尽可能偏向诚实。这一点谁也不能提出反驳。但是我前妻见了这牌子，就像见了天大的笑话一样，这大大挫伤了我的自尊心。

有关汽油和mao衣的账是这样算的：汽油是进口的特供物资，而且又是危险品，一般人搞不到。假如你是有汽车的人，那就要多少有多少，假如你不是，汽油就是无价之宝；而mao衣是王二手织的工艺品，假如你是王二，那就要多少有多少，假如你不是王二，那也是无价之宝。以上算法是对人民币而言，假如拿到港口附近的美元黑市上去，mao衣值得还要多一些，因为王二是科班出shen的工艺美术家，本人又有些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