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够这样说。你的诗写得好的。

仙姑，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是一个方面。其它方面的确很笨，比方说，我一辈浪漫，居然狼到监狱里去了。谢天谢地，这回是逃来了。

掌捆人的刽手想，这叫什么模范犯人，满脑袋自由主义观念。国家分你什么刑，就受什么刑，容你挑挑拣拣吗？而掌绞的也批评她说，仙姑，这么讲就不对了。我们收了你的钱，怎么会勒你的珠？要讲职业德嘛。她还大放厥词：监狱里的伙，吃了以后拉屎都不臭。等到法场临近，才慌了，说：刚才典狱长大叔说，临死该说几句伏法的话。您快帮我参谋一下，到时候说什么好呀？

据以上对话，鱼玄机原来没想到刑场上捣。她珍惜模范犯人的称号，想把认罪伏法一幕演好。你要知，当时是大唐盛世，大家觉悟都，谁都不想捣。但是

随便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是有名的情诗人，还用我教吗？

典狱官说，说不绑就不绑，你想挨驴吗？告诉你，不老实的犯人上法场，我们总是用烙铁把他烙掉，省得他去胡说八。你我们是信得过的。当然，你也不能辜负了我们的信任，到了时候得说认罪伏法的话。鱼玄机说，那当然。大叔，你让我讲什么呢？

就因为典狱官这么一说，他就犯了严重错误。结果是典狱官当不成，在伙房里烧了一辈火。原本只有模范犯人才能不烙。这些人或则是国监的教习，或则是朝廷的言官，满脑正确思想，用的不是地方才上法场。像这样的人了监狱，开思想不通，又哭又闹，要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等到通了以后，表现就很好了，一天到晚闹闹嚷嚷，揭发别的犯人。挨杀那一天，早上五就叫唤：臣罪当诛！皇上圣明！

鱼玄机说，那没什么，蹦就让它蹦。你知吗？我居然长了一窝虱，今早上才刮掉。早知如此厉害，起码得刮光了来。要和无期徒刑比，我宁可千刀万剐。

掌捆人的刽手又想：这就叫模范？一也经不起考验，在监狱里都白学习了。什么话也不能教，让她丑好了。堂堂的情诗人，临死连认罪伏法都讲不好，那才教丢人显。

这是和掌绞索的刽手聊的。捆人的刽手偏要扫她的兴：

我的意思是说，幸亏判了三绞毕命，没判无期徒刑！

我是不小心才把彩萍勒死了的。像这么又挨打又挨，对得住她了罢？

整天老让人说认罪伏法，也不知烦不烦！

大叔，我是个大笨。

2

要想让他省劲到法场上喊，或者说，别现在就把嗓喊哑，到了法场上喊不来，就得给他嚼。可这个鱼玄机，又是同恋，又是待狂，起上就不正。把这人放去，明摆着要找麻烦。你听听她在狱里说那些话：

我心里慌着呢。要不是早上了，这会就糟了。

这话谁都不肯帮她参谋，嫌不吉利，推托说：仙姑，我们没文化，想不来。您自己想罢。

鱼玄机说：大叔，我不要搞特殊。还是绑上罢。

像这样的觉悟，现在虽不致于勒死，反正不能让她国修，因为去准要胡说八。有经验的狱卒知不好了，就关照刽手说，待会刑车一门，就让鱼玄机念认罪伏法四个字，每念一遍，用敲一下脑袋。要是这么了，鱼玄机没准会说认罪的话，也可能什么也不说，因为敲傻了或者敲漏了。不怎样，都比后来的结果好。但是刽手想：只付了勒死她的钱，没付敲脑袋的钱，这事不能。再说，把她敲得满是血，别人看见了，谁还雇我们。这样差错，才了大漏。刽手因为她钱给得多，对她还满客气的。只有捆人肩那位分少了，变着法想整她一下。见了面就说，仙姑，典狱长虽然说了免绑，但这事没有先例呀。这事我担不起来。后来商量了半天，决定免绑不免捆，把手在前面捆上一。他们就这样把她押上刑场去了。坐在车上，她还和刽手胡聊了一路：

三绞毕命也不好受，勒得直翻白，太上蹦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