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眉医生，一个敬业而又善良的人，从人给人以信心。有一些框框，但是职业使然，是必要的，同时在框框中达到了人的丰富与博知。杜眉医生是怎样炼成的呢？因为她的男友？对生命的珍视？或者她有宗教背景？难是与生俱来？不，从没有与生俱来的事。要么就是科学？但科学似乎从来都是冷冰冰的。不是科学给她以温，是她溶化了科学，她给科学带来了什么。那么她究竟源自何方呢？还得回到她的男友，那是一个封闭的世界，自从上次涉及后杜眉医生再未提及，李慢也没敢再问。那是一个怎样神秘的男友？也许是相当完的，也许是她赋予了他的完，在他死后。也许她是一变态？一大的虚幻？不然何以那次她为什么突然关闭了什么？以致表现得异乎寻常？那以后他再未见到她那平静而又张的表情。总之，她有一个不对人打开的世界，但倘若她真的有什么情结，她又怎能到始终如一的敬业？那是不可能的，即使她是这方面专家也不可能，除非工作成为她的宗教。

想想她的微笑，那光中的微笑，几乎像少女，那一刻他的确有迷幻，以致暂时忘记了自己，也忘记了那片惊心动魄静默的羊群，那灿烂的笑人间罕有，只是不常现，甚至只是一存在于蝉翼光线上的瞬间。那又怎样理解杜眉医生呢？人间存在着，得让人绝望，心灰意冷，因为那实在是太虚幻。

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

某意义杜眉医生也是个谜，没人能真正走这个谜。

第一场雪过后，父亲和已来过，院的日订下来。李慢要家人不要再来了，他自己回家，这事稍有争执，父亲不同意，几乎认为李慢是否真的好了。杜眉医生不同意李慢自己回去，但也再次介绍了李慢的康复情况。那么，李慢说，我既然已经康复，为什么不能自己院？如果我能回家真的回到了家这不是一证明吗？如果我不能自己回家那就是我还应继续住下去。父亲同意了，知莫若父。不过还要你母亲同意，父亲说，家里刚刚装了电话。父亲让把电话号码抄下来，给了李慢，意思让李慢打电话。事情很顺利，李慢新年院，先回自己的家，然后看望父母大人，像以前一样。李慢给母亲的电话稍费了，李慢完全可以承受，甚至电话里同母亲开玩了笑，让母亲自当儿从老山前线回来。

那年中央电视台节晚会，英雄徐良着绿戎装，挂金质奖章，坐在特制椅上，缺了一条，但腰板笔直，目光毅，面白俊，英气发，站在他后的是双手推着椅的温柔丽的董文华。二人共同歌一曲血染的风采。董文华是舞台上彩飞云的歌星，徐是战争里钢铁骨的军人，他们像真的一样，扮演了一对生死情侣，令全国人民无不动容。那时还有不会唱这支歌的吗？

暂时事，比如校对辞典或百科全书，她有这方面关系，那里很需要某类人才，对他的院后生活也十分恰当。

他们聊起徐良，英模报告团，《血染的风采》，他们共同的记忆。

也许我倒下，将不再起来，

杜眉医生要送李慢到长途车站，李慢决拒绝了。李慢原想从角门去，沿河岸走向公路，但又怕杜眉医生送，只好作罢，走了临街的大门。在大门他与杜眉医生拥抱了一下，杜眉医生稍意外，欣然接受。李慢要杜眉医生就此止步，一步也不要再送，然后迈开大步向大路走去。直到走很远，上了大桥才回看了一，院门前空无一人，这是他希望的。终于一个人了，他甚至奔跑起来，着朦胧的太，没有坐车，一直大步走跑。现在我还能想像那时走路的姿态，非常健康，甚至过于健康了。的确，直到现在，那是我最健康的一天，那时我发稀疏但还没谢，可以说依然年轻。

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

你是否还要永久的期待？

或许某移情(哪怕荒诞)已被记忆表达过，他们后来的告别平淡无奇。年前雪没再下一场，前些时那场已了无痕迹，已完全是冬天景象，一片浑黄。杜眉医生为李慢了最后的检，拿足了药，服量以及怎样服法，何情况可以多服一些，哪些需要长服，哪些视情少服或不服，一些日常注意事项，辞书版社的联系人，电话，地址，甚至工作方式。可以在家，也可以到版社，最好到版社，不要离群索居，那边会有校对人员的工作室，中午有盒饭，等等。

所以，只要内心震颤了，一切都无可留恋。

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

杜眉医生就在旁边，完了杜眉医生笑，老山，那都哪年的事了？

有我们血染的风采。

共和国的旗帜上——

这是我们经历的惟一一次战争，李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