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恩人。杨得玉低头想一阵,说,滕书记,其实事情也不是不可挽回。市纪委要检查化验,他们最多也是半信半疑,检查也是例行公事,也是给林中信一个答复,也是证明你的清白。现在的关键是化验检查,我们只能在化验结果上做文章。市纪委的人你也熟悉,如果他们答应在市里化验检查,我们就有办法让化验的人按我们的要求填写结果。只要结果没问题,谁也不敢再怀疑你有毒瘾。至于林中信,他见不到你,并不了解你最近的情况,以为你戒了毒,已经检查不出来了,这样他也就再不敢告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迟不如早,早不如快,滕柯文决定明天和杨得玉一起回去,先把纪委的化验检查应付过去,戒毒的事慢慢再说。
为了不引起人们的注意,天黑尽,三人才悄悄回到县里。
但滕柯文刚想早点休息,陈嫱打来了电话,问他现在在哪里。不知陈嫱是否看到了他,滕柯文不敢撒谎,只好说他在家里。陈嫱说,我过来看看你,顺便有件重要的事和你说说。
走时滕柯文和陈嫱交谈过一次,告诉她说他得了比较严重的神经官能症,得到省城疗养一阵。他还告诉她,这次去治疗,他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只能告诉几个主要领导,以免大家知道了都去看望他。现在陈嫱说有重要的事急匆匆来,滕柯文估计这事和他有关。很可能是林中信也到县里告了状,也有可能是市里和陈嫱打了招呼。好在洪灯儿虽然不同意他再用杜冷丁,但给了他足够的强效止痛片,他有足够的精神见人,估计别人也不会看出他有什么问题。
陈嫱虽然装了一脸自然平常,但滕柯文还是看出她内心的谨慎和装出来的冷静。陈嫱问问滕柯文这次出去的治疗情况,然后说,怎么就突然得了神经衰弱,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和毒瘾联系起来看,神经衰弱当然很容易让人想到毒瘾。看来当初说神经衰弱并非聪明。滕柯文只能说基本好了。但陈嫱的脸色更加疑惑。陈嫱还是平静了说,昨天于书记给我打了电话,问我你干什么去了。我说你在省城,于书记问在省城干什么,我只好说你去看病。于书记又问是什么病,我说不大清楚。于书记立即批评我不关心你的身体。批评完,他又告诉我,说有人揭发你吸毒,要我调查了解一下,然后给他汇报结果。
陈嫱不再往下说,明显是看他怎么回答。滕柯文清楚,如果说来时陈嫱是不敢相信要问个究竟,那么她现在是半信半疑甚至有点害怕了。滕柯文虽然不断地解释否定,但连他都觉得慌乱心虚。细看陈嫱,可以看出她在竭力压制复杂的内心,努力平静自己的表情。见他不再解释,陈嫱说,你没事就好,纪委王书记今天来找我,说市纪委来电话说要派人来调查,他问我怎么办,我觉得不会有这样的事,所以我先来看看你。
要派人来调查,看来事情是包不住了。滕柯文惊慌失措地连问一些细节,才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失态。滕柯文只好努力使自己平静,表态说欢迎市纪委来调查。
陈嫱走后,滕柯文再也控制不住发自内心的恐慌。如果来调查,随便查查就会查个一清二楚。那时,别说失去现在的一切,就连做个正常人,也不再可能。他清楚,那时,他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吸毒者,大流氓,腐败分子,人民的敌人,党的败类,反面的典型。
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活头!看来,人生的路已经走到了┚⊥贰
他真希望突然来场地震,突然来场灾难,将他甚至这个地球都悄无声息地毁掉。
死很容易,但死后身败名裂遗臭万年,才是滕柯文最恐惧的。想想自己走过的路,他觉得自己一直在努力,一直在向上。至于理想,又是那样宏伟,那样远大。特别是当了县领导,他想过要做焦裕禄,想过要做大事业,想过至少要为西府人民留下点什么。想不到一念之差,竟然落到如此地步。
一生的清白,决不能毁于一旦。他想到了车祸。如果被车碰死,那就是因公殉职。人死了,事情也就了了,当然也没必要再查再化验。那时,虽然不能被追认为好干部,至少一生仍然是清白的。
他要为最后的清白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