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都清楚。他和马长有比,优势当然要大得多。杜小春和高洁比,优势当然也不小。论年龄,杜小春可能比高洁小四五岁,比他小七八岁。这样的年龄,对他来讲,再合适不过。论身材,杜小春也比高洁好一点,论漂亮气质,杜小春也更胜一筹,而且三十出头的少妇,正是女人最具魅力的时期。如果和杜小春结婚,确实是一桩很理想的婚姻。这样看来,命运对他也不薄。记得有一次听人开玩笑,说四十岁男人有三大喜,那就是升官、发财、死老婆。他当时听了很反感,觉得说这话的人简直就是畜生。可事情竟然一下轮到了他的头上。他心里不由得又一阵疼,觉得确实对不起高洁。记得谈恋爱时他曾经发过誓,说今生今世就爱她一个人,如果她离开他,他就一辈子守男寡。可今天,他要彻底地崩溃了。
买了那套衣服,胡增泉想快点回去。好在商场也响起了下班的铃声。但出了商场的门,杜小春轻轻碰碰他的手,然后给他手里塞了个东西,小声说,给你买了条裤衩,你上车后换上。
这个小宝贝,真是聪明贤惠善解人意。他知道,裤衩是他刚才上卫生间擦裤裆时她买的。这回胡增泉却并没害羞。坐入车内,胡增泉觉得车内很暗,确实可以换换裤衩。他没有回避杜小春,有点像在家里当着高洁一样,迅速脱掉裤子换上了新的裤衩。
杜小春却提出要吃火锅。火锅好吃是好吃,但吃过后浑身一股火锅味,好像把人也整个泡成了火锅肉。请女士吃这东西,熏坏了人家不说,也显得小气怕花钱。胡增泉说,你想不想吃西餐,我今天请你吃西餐。
已经过了吃饭高潮,餐厅里很安静。因为是两个人,服务小姐便领入一个小包间。包间确实很小,可能就是专为情侣设的。一张小桌两张沙发,便没有了多余的地方。杜小春紧挨着胡增泉坐下,然后便像个主人一样点菜。等菜上来,又像主妇一样分菜割菜,有时甚至将食物直接送到胡增泉的嘴里。胡增泉知道可能要发生什么,但这一切来得似乎太早太快。高洁毕竟活着,而且病得又那么重。在这种情况下就迫不及待再爱另一个女人,良心和道义都让他无法心安理得。还是应该缓一缓。胡增泉想明说,又觉得无从说起,人家毕竟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提出。当她的身子又一次紧紧地靠紧他时,他有意往另一边挪了挪。
杜小春是敏感的,她一下就捕捉到了他的这个动作。杜小春猛然脸上有点挂不住。脸红一阵,杜小春起身坐到了对面。
胡增泉知道伤害了她。对女人来说,这样的伤害不能算小。胡增泉急忙起身坐到她的旁边,然后说,你知道,我和高洁的感情还不错,她病成那样,我在这里这样,我心里感到不安,也怕你笑话我没良心。
杜小春突然哭了。这让杜小春也感到意外。趴到桌上抽泣几声,当他扶她的头时,她便一下扑入他的怀里,然后哭得浑身抽动。
胡增泉无法准确猜出她为什么哭。女人的心理天生复杂,感情更是变幻莫测,猜不着,还是不猜。但他也不问,他知道,哭一阵,她会自己说的。胡增泉无声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偶尔也抚摸一下她的后背。哭一阵,杜小春果然哭泣着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哭吗?
胡增泉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双手捧起她的脸,然后默默无声地看着她。两人脉脉含情对看一阵,杜小春说,这些年,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吗?你知道我的婚姻有多么不幸吗?说到这里,万千伤感真的一下又涌上杜小春的心头,她只好再一次伏在他的怀里痛哭起来。
杜小春的话确实出乎胡增泉的意料。原以为她和马长有的婚姻没有问题,原来却蕴藏了很大的矛盾,潜伏了很深的危机。又一个问题一下涌上胡增泉的心头。如果现在就和杜小春好然后结婚,杜小春当然要和马长有大闹一场,而他,自然和马长有成了情敌。他清楚,情敌和政敌有着本质的不同。政敌只是某种利益不同而成为敌人,当情况有了转变或者利益不再对立时,政敌就能重新变为朋友。而情敌就不同,情敌争夺的不是利益,而是人体本身。这样的矛盾不是利益之争,而是你死我活不共戴天不可调和。他竭力推荐马长有当总工程师,就是认为马长有是自己的人,他完全可以控制马长有,然后形成合力和叶天闻抗衡。如果相反,和马长有成为仇人,马长有就会和叶天闻联合起来对付他,那么后果将是相当的可怕。他不仅会失去对企业的领导,想参与一些具体事务,也不大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