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我现在脑不清醒。”我抱歉地冲他笑了一下。

喝了半碗粥，我们相互凝视一：还行，现在应该成了。

就是，我可以随时去死的意思。

我们再次拥抱了一下，确定了现在的真实，而不仅仅是刚才酒后的冲动。李小枪把靠过来，咬牙切齿地说：你要是离开我我就杀了你。我打了一个哆嗦，把这句话当成了一个玩笑话，有想笑。威胁别人或自己想死一定要别人知，在我看来都是可笑的表现。我之所以没笑，一是因为此时笑声来太破坏气氛，有故意搞笑解构的嫌疑；二是李小枪的脸在那一秒钟居然十分严肃，虽然我怀疑他严肃的来由。我随手拿起他挂在脖上的银链，上边挂着一把刀片。为什么挂刀片？我找一个话题来问他。

断地冲他嘻嘻地笑，李小枪拉住我们胳膊，也在笑。我们一边笑着一边接吻，到兴采烈。崔晨气得够怆，他一直暗示我李小枪是个喜“戏果儿”的男孩，跟着他是极其短暂的和没谱的。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和一个刚刚还很陌生的小孩儿表示亲昵，是一件多么有意思的事情。这觉真过瘾。何况我也没想和一个人在一起那么长时间。

屋里已支起摊煮粥，混沌，卖早。天都亮了。我们分别要了一碗粥。“咱们朋友吧。”我对李小枪说。

不能在这里再呆下去了。我们到旁边一个杂货店买了一把廉价雨伞，他骑着我的自行车带我回家。我们住得很近，都是海淀区，我万寿路，他五棵松。一听就知彼此都是军队大院里长大的。路上积满了，我在他后打着伞，可是不用，雨下得那么大，什么伞都不用了。看着他奋力地在泥里骑车，我得一阵新鲜和满足。快到园桥时我们停车到一车饭馆去接着吃饭。饭馆装修得大明亮，不禁担心起吃饭的钱来。可看到李小枪的光，我又踏实了。不是还有他在吗？有他在我就不用担心了。吃完饭来时，李小枪脱下脚上被雨浇得淋淋的鞋，光脚走门，一也不别人看他的目光。他说这是方便骑车。李小枪长得很瘦，衣服淋淋地贴在上，显得廓分明，看上去十分冷酷，有一新纳粹的样。我突然觉得他这样非常好，非常自在。

李小枪哐地锁上屋门，一把把窗帘拉上。整间房间显一暗黄，很舒服的颜。我一看到一架有些旧了的架鼓。墙上用彩笔写着一些号，诸如“要，要战”“吻你人的时候，手不要离枪”大家都知，现在这些号已经没有什么激励人的意思了。它们太旧了。墙上还画着几张画，其中有一个穿红衣服的大脑袋的小孩，看起来有弱智。后来我才知，这是李小枪临摹的几张他喜的乐队的唱片封面。因为我曾有过一个画画的男朋友李旗，所以直到现在我都对画画的男人没什么好印象。李小枪的画也同样没给我留下好印

“你还着呢现在。”他清醒地说。

他的房间有些暗。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都陆续走了。也许他们有打车回家的钱。只剩下我和李小枪两个人。

阿姨应了一声，打量了我们一下，把门打开了。

哦。我应了一声，没有说什么。但是觉得他这“可以随时去死”的想法不错。应该可以实施。不就是一个死嘛！而且是随时的、主动追求的，也就是说，可以把这变成一件有意思的事。年轻人，不死还能嘛呢？反正大家都在没什么理想中（我还算是有理想），闲着也是闲着。想想死亡就兴奋——是不是特无知？

李小枪带我回到他的家。他家住在一幢稍显破旧的居民楼，楼对面还有几幢同样结构的楼房。每家每的台上都摆满了鸟笼、盆、晾的衣服，五颜六，密密麻麻。似乎从中都能看到他们每天火朝天、自得其乐的生活。我钻那幢楼的三号门，慨：这儿真他妈的生活化！“可不是嘛，”李小枪边上楼梯边说：“都是一帮小市民，没事儿就聚在一块聊天，谁家什么都知，特没劲。哎，我妈可能在家，一会你别忘了喊阿姨。”我们刚踏到了四层楼梯上，有一扇门就应声而开了，一个发灰白、材矮小、穿一颜灰暗家居服的中老年妇女探来看着我们。“阿姨。”我喊。

过了一会“要不然你当我女朋友吧。”他说，然后飞快接：“现在我又了。”

反正事情就是这样了。我成了李小枪的女朋友，我们俩像突然成立了一个团似的，都在憧憬以后在一起的自由新生活。显而易见，我们都是对什么事都不在乎的人，在一起绝对很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