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使们的烦恼
人们过得太幸福，以至于喜欢唱不幸的歌。
——杨葳
你快乐所以我快乐
世界末日？一九九九年？
不就是明年吗？
杨葳的世界末日早在七年前就已来临。她打开电视机，可爱的女孩在电视机里唱着：失恋就像是一场重感冒，等烧退了就好连换了好几个台都是悲伤情歌。人们过得太幸福了，以至于喜欢唱不幸的歌。
“谁知dao宋桥去哪儿了？”杨葳在班会上询问。宋桥已经有两天没上课，连他最爱的吉他社也不见他的踪影。
“宋桥家里好象出里点事儿。”高明迟疑着开口，宋桥的老爸老妈这几天好象在闹离婚。
“高明，你认为宋桥现在会在哪儿？”杨葳沉yin片刻后盯着高明问。
“全市各大电玩厅，或者小酒馆。”高明回答。小酒馆是该市地下摇gun乐队的聚演所在，宋桥和他常溜去听，那只说明一点——宋桥的心情糟糕之极。
杨葳tao着咖啡色的休闲外tao跨进小酒馆，高明jin随其后。小酒馆小而简朴，有一面墙竖着简易书架，书架上从药典到婴儿知识手册，杂得有趣。杨葳被一阵杂luan但抓住人心的鼓声xi引住。
“那个乐团的名字叫‘世界末日’。”高明的眼睛焕发着和以往不同的光彩。
“‘世界末日’？”杨葳淡淡一笑。这时高明突然止住了笑，他看到失魂落魄的宋桥。
宋桥的tou发凌luan，衣服也是皱baba的，而平时常挂在脸上的明朗的笑已黯淡得几乎看不见，他看到杨葳和高明，脸色为之一变。
宋桥转shen就跑，杨葳追了出去。而高明则安稳地坐在椅子上听新歌。原因有二：其一，宋桥不想说的事他也不想听。其二，‘世界末日’的新歌太bang了。
“宋桥，你小子跑得可真快。”杨葳死死地抓住宋桥的衣袖。
“你怎么可能跑这么快？”宋桥一阵猛chuan。
现在的老师不文武双全怎么镇压得住你们这群小妖怪？杨葳的笑让宋桥心中一nuan。他静静注视杨葳半晌：“杨老师，你放开我，我不会再跑掉。”
“OK。”杨葳放手。
宋桥趁机开溜，结果，他在跑出第二步时就被杨葳伸tui一绊。就这样，宋桥义无反顾地投奔大地。
“小子，现在有觉悟了吗？”杨葳半蹲下嘲笑摔得龇牙咧嘴的宋桥。
宋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杨老师——”
“我在。”杨葳温和地答dao。
“我老爸老妈昨天离婚了。”宋桥抬起tou，嘴角挂着一丝凄凉的笑。“我妈问我以后跟谁？我说我谁也不跟最后我选择了我妈。”
“来，我们买点儿填肚子的东西，然后去公园聊聊。”杨葳温柔地扶起宋桥。
夜色中的公园，有诡异的美。
“看到我和高明为什么想溜。”杨葳问宋桥。
“我不想上课。”宋桥望着路灯那凄清的光。一阵又一阵的冰凉从他的手指间和脚底渗入，将心脏慢慢冷却。
杨葳用力一捶宋桥的左肩：“这是什么话？”
宋桥脸色发青地扶住自己的左肩。
“怎么回事？”杨葳bi1视宋桥“说，不然我剥你的衣服。”
宋桥神色惊慌，坐立不安。
杨葳突然一笑，放松下来：“别这么jin张，你不是小红帽，我也不是大灰狼。”
“我我左肩受了点儿伤，不过已经包扎过了。”宋桥的脸苍白得近乎透明。
杨葳语气平淡地说：“应该是刀伤吧？”
“你怎么知dao？！”宋桥震惊地问“我妈妈找过你？”
“是你自己刺伤自己的吧？我猜——”杨葳的脸隐藏在黑暗中，让宋桥生出虚幻的感觉。这个班主任老师在人面前展现的是幽默轻松的一面，而现在却像另外一个人。
“为什么这么猜？”宋桥问。
杨葳用手轻敲耳侧：“我是千年老妖，能听到别人内心的声音。”这当然是开玩笑的。
“我爸和我妈是自由恋爱，他们婚后五年才有了我。当时爸妈的工资不高但他们过得很快乐。1995年爸爸离职开了家广告公司，生意越zuo越大。”宋桥自嘲地牵动嘴角“这zhong有钱后的快乐jin跟着的就是爸爸想换个漂亮老婆。我妈是在爸爸把离婚协议书递到她手上的那一刻才知dao发生了什么。”
“这zhong事经常发生。”杨葳近乎冷酷地说。
宋桥叹dao：“是啊！这zhong事经常发生。”他把衣领竖起来想抵挡无形的寒夜。
“我顺手抓起一把水果刀威胁我爸。我说‘你如果要走我就杀了自己’。可是，在我把刀插进左肩的同时，爸爸走出了家门。”宋桥yin沉地笑dao：“我没能留住那个我叫他为爸爸的人。”
轻拍宋桥的脸，杨葳送给宋桥一个和煦如春风的笑：“你可是一个初三生啊！不要那么沉重，什么‘那个我叫他为爸爸的人’，太沉重的悲伤不适合你。”
“想不想听我的故事？”杨葳眼中有yin暗的感情。
宋桥凝视着杨葳，班上的同学给杨葳取了个绰号‘神奇女侠’。大家都记得神奇女侠救乐天时的勇者之姿。有半数男生都以仰慕的心情上她的课，女生们上课也认真了许多。可是，神奇女侠大概也有伤心往事。
“我想听。”宋桥又恢复常态，调pi劲儿也就来了。
城市的夜晚，星星模糊。
“十年前，我读小学六年级，爸爸那时已经三个月没回家了。他娶妈妈不是为爱情而是为了往高chu1爬。”杨葳的语气平淡。她changchang的睫mao掩住眼中那抹沉痛的光。
“依稀记得有一次爸爸和妈妈大吵了一架，爸爸冷得像块冰，后来——”杨葳弯下腰系jin鞋带：“妈妈崩溃了，那晚，她决定自杀。”
“顺便，妈妈也决定了我的生死。”杨葳仰望星空，优美的lun廓被月光染冷“她点燃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