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白色圣诞
12月24日。
一个原本很普通的日子,可是,当越来越多的人知dao了这个节日所代表的涵义之后,它也渐渐变得令人期待起来。
这会是一个由爱和美好共同组成的日子。传说,在今天,所有的美梦都能成真,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而奇迹,也会在不经意间悄悄降临到你的shen边。
这一切,都只因为,今天是——
平安夜。
坐在S大图书馆靠窗的坐位上,在对着那本厚厚的《古代诗词赏析》发了足足两个小时的呆之后,康宛泠终于认命地叹了口气——看来,今天她是一个字也别想看进去了。
古诗词一向都是她的最爱。
以往,即使情绪再糟糕,心情再坏,只要翻开唐诗宋词,沉浸到诗歌所带来的意境中,无论是“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湲”的美景,还是“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的缠绵,甚至,哪怕是“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liu”的悲哀,都能使她心中那些小小的不快、委屈或是愤怒慢慢烟消云散。
可是今天…
把视线从痴对了一下午的那页纸上移开,看向了窗外。
早上还晴空万里的天空,到了中午时分竟然开始慢慢地布起了乌云。而现在,窗外的景色更是一片寒冷的yin霾——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呼啸着掠过光秃秃的树枝。厚厚的云层在空中翻涌着,为天空染上了一层凝重的灰色。
这,就是冬天了吧。
刺骨的寒风,摄氏零点以下的温度,还有,凝结成冰的心情。
换了个姿势,她再度让自己的注意力回到了眼前的书上。
书页正停在一阙明朝前人写的词上:
生平不会相思。
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shen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症候来时,正是何时?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本来,她并不理解这首《折桂令》中的感情。可是,自从三年前,当某位不讨人喜欢的仁兄远远地离开了她shen边的坐位,从她的生活中渐渐淡出后,她才明白,原来,即使时空相隔千年,有一zhong情绪却还是会亘古不变——而这份“症候来时,正是何时”的牵挂,应该就是…思念了吧。
正是因为这份思念,所以,她才会jinjin抓住过去点点滴滴的回忆,不愿放开;所以,她构思了《海边》这么一个剧本;所以,在犹豫了上千次之后,她最终还是写了一封信…
可是…
移开那本大butou的《古代诗词赏析》,康宛泠拿起了压在书下的一张皱baba的淡蓝色信纸。
再熟悉不过的纸张——这是她惯用的信纸。
再熟悉不过的遣词用句——即使闭上眼,她也能背得出信中的每一句话。
再熟悉不过的笔迹——因为,铺满整张纸的,gen本就是她亲手写下的字。
没错。
这正是那封信,那封原本早该寄到法国ba黎,却在中途莫名其妙遗失了的——
她写给费烈的信。
把这页原本盛满了心tiao和期待的蓝色信纸握在手中,慢慢地、jinjin地nie成一团,一缕冰冷而尖锐的怒火再一次沿着血guan涌遍了全shen。
一切都不可原谅!
她不能原谅自己的cu心大意,也不能容忍这封信竟然被除了她和费烈之外的第三个人看过,而最最最…不可饶恕的是,这第三个人,居然偏偏就是——
季昱成。
事情发生在几个小时之前——《海边》的最后一次排演中。
因为晚上就要正式公演了,所以,此刻的小剧场是一片人仰ma翻的混luan景象。
舞台上,负责舞美和灯光的男生差一点就要为daoju的摆放位置而大打出手了;化妆间里,女一号许静莲对化妆师尖刻的抱怨声不绝于耳;而观众席中,满tou大汗的三叶草戏剧社社chang兼本次话剧导演李平霖更是jin张到了连喝水都会被呛到、上台阶都能摔个狗啃泥的失控状态。
“康宛泠!”他抓住了从他面前闲晃过去的某人“灯光,不;daoju,不;化妆,不…对了,是服装。”李平霖终于理清了自己的思路“服装这bu分,麻烦你帮我盯一下,好吗?”
康宛泠无可无不可地点点tou——虽然她是《海边》名正言顺的编剧,可是,到了今天,这一出将要轰动整个校园的偶像剧,却已经不是她当日呕心沥血、费尽所有力气写下的《海边》了。
“尤其是季昱成的服装,”李平霖的声音还在继续“光是为他定zuo的那些衣服,就花掉了我们一大半的预算。你能不能帮我过去看一下,看他穿起来效果怎么样?”
结论是,效果惊人。
季昱成站在化妆台前,他的专用化妆师正为他拂去黏在袖口的一缕线团。